转眼便到了深冬。
皑皑白雪漫天盖地,为玉清峰穿上了一件厚厚的雪衣,小狐狸在一片玉林中疯跑乱跳,欢乐地不象只狐狸,倒似只热情的小狗。
白妶手上提着的是一食篮青团,他做的青团是莲蓉馅,不甜不腻,糯米粉子由新鲜的青艾汁浸过,有淡淡的艾草的清香味。
他这艾草得来不易,是死皮赖脸从凤驰的乾坤袋里拿到的,反正凤驰的乾坤袋有的是药草。
好不容易做了青团,自然是不会忘记送给师祖,也顺便给陆禛带些去。最重要的是,他有事求陆禛,还不得有意无意地讨他开心一下?
药园的其他事都已办妥,唯独自己拍着胸脯说要培育千年肉佛这事还没有坐落,他在等陆禛确认离峰的时间。
他刚走到华音殿门口,便见江吟月从里面出来。
只是这次江吟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只见她低着头,脚步十分匆忙,小脸通红,白妶心下闪过一丝疑惑:她这是怎么啦?
白妶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叫了声“江师妹”。
江吟月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白妶心里暗恼:若不是看在我现在占据着你姐的躯体,才不会对你这般客气。走入院中,提高声音叫了两声“师兄”。
便见陆禛匆匆出来,头发及睫羽尚有湿气,披着一件白袍,腰带随意地系着,胸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健硕的明晰的锁骨和胸肌。
看惯了陆禛束着长发,衣冠整齐的样子,这副乌发微散、薄衣轻衫的模样倒是从未见过。
白妶不由地愣了一愣,想想刚才江吟月的样子,莫不是......心里不由地懊恼了一下,说好了不多想,怎么还是会心疼?
待他回过神来时,陆禛已站在他的面前。
陆禛用手轻轻拂下飘落在白妶头顶的鹅毛般大片的雪花,说道:“这般傻站在外面,也不怕冷?”
说着,便携了白妶的手,走进华音殿内。
等白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时,陆禛已放开了他的手。
偷眼瞧了一眼陆禛,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异样,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兄弟间随意之举。
白妶想:什么时候师兄和我这般熟了?能到携手的地步?
白妶在大脑里微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自己对药园的管理与打算说与陆禛听。陆禛听完,颔首道:“嗯,放心去做就可以了。对了,‘清心普善曲’,小师弟可一直在练?”
“师兄叮嘱的事,宜生自当谨记。”
他恭敬地说完,这才抬眼去看陆禛,却见陆禛眼神清亮地打量着他。
他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陆禛却微微一笑:“师兄这里,小师弟可随意些。别忘了,我是你师兄。”
白妶心想: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应该相信陆禛?告诉他我是谁。
心念至此,不由地抬起头去看陆禛,却迎上陆禛清亮透彻的眼睛。忽然想到刚才他为自己拂雪的情形,耳根不由地一红。
白妶低了头,不敢看他。然后说了自己想马上下山去找千年肉佛。
这时,盈月从外面出来,一边给陆禛擦头发一边嘀咕埋怨道:“泡了温泉也不知道把头发擦干。”
陆禛便道:“我叫你的时候你跑哪去了。”
盈月便道:“刚给师祖送了茶叶去。”
陆禛这才回过头来对白妶说道:“不如让凤驰和你一同前往。”
“是,师兄。”
陆禛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琴,递于白妶:“这琴叫绿绮。你且带在身上,无事时可抚‘清心普善咒’以宁心绪,有助修为。”
“司马相如的‘绿绮’?”
“正是。”
白妶冲口而出:“师兄让我用绿绮弹奏‘清心普善咒’,怕不是开玩笑吧。我倒是想弹奏《凤求凰》……”
白妶刚说完,忽然觉得不对。
我对师兄说弹奏《凤求凰》!!!
话一朝出口,为时已晚。
白妶尴尬地无地自容。
……
抬头却见陆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妶脸涨得通红……
陆禛这一番下来真觉得自己魔怔了,他觉得自己与白妶的相处方式有问题,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进入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里?是自己取向不对?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失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喜欢小师弟?是那种喜欢?不可思议。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掉。怎么可能?
他喜欢的人一直是白师姐,只是白师姐当年魂魄不全,只有三魂五魄投胎,所以二世为人后竟然成了傻子。
师父用了招魂符替她招魂,掐算的时间是十六年后的七月十五灵魄归位。没想到,他晚到一步,师姐便失踪了。
两人一人一个心思,谁也不知道谁的。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白妶依旧每日去蝴蝶谷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