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护下,一个人影从后门进入太尉府。到了董卓书房,取下面巾,赫然是中常侍段珪。段珪同张让、赵忠等人同为天子近侍,深受信任,没想到居然早已暗中投靠了董卓。
皇宫之内无小事,董卓知道段珪深夜前来必定有非同寻常的消息。来不及穿戴整齐,董卓就一路小跑到书房。
“何以深夜来此?”
“大事不妙,旦夕之间将有灭族之祸。”
董卓被吓出一身冷汗,一把抓住段珪衣袖,询问究竟。原来,天子因为冀州之事而心绪不宁,于是中常侍张让引方士徐福入宫,为天子炼制丹药。徐福不愧为驰名天下的方士,服食其所炼丹药后,天子只觉得身轻体健,仿佛一下子回到壮年。
大喜之下,天子问徐福道:“闻东海之上有仙岛,岛上有奇珍异果,以之炼药,可得长生不老之药。然否?”
徐福答道:“然也!”
长生不老是历朝帝王都无法斩断的执念,诱惑着人间的至尊向着天界神灵之位前进。天子一心要成为不死君主,赐予徐福巨大的权利,一切只为炼制不老仙丹。徐福出入皇室内库,取天下奇珍,炼成九颗金丹,称为筑基丹。而后,徐福以采药为名,在扬州扬帆出海。至于徐福能不能带着仙丹回来,谁也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了。就在天子服下第二颗筑基丹后,突然口吐鲜血,晕厥在地。一连三天,天子都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最后太后只得令太医施以金针渡穴之法。天子醒来了,但金针之术的后遗症也显现出来,元气大伤。三十多岁的天子一下子变得如同老人一样,身体虚弱不堪,据太医推断只有一年阳寿了。
天子恨极了徐福,传令扬州牧刘德一旦发现踪迹,立刻抓捕。但报仇只是一件小事,册立太子才是头等大事。天子膝下有二子,刘禅和刘辩。刘禅为长子,皇后所生,而皇后姓董,乃是太后一族。因此,天子意欲立次子刘辩为太子,继承大汉江山。想法是好的,但实现起来有些困难。首先,废长立幼不符合传统,大汉从来没有次子继位的先例;其次,太后不会同意,手握重兵的董卓也不会同意。
天子召来张让和赵忠商议,两人跟随天子多年,是绝对的心腹。
“朕欲以幼子继承大统,唯恐朝中诸臣及太后反对。”
“朝臣不足虑,此乃天子家事。太后虽然不愿,但也不会违逆陛下之意,唯有一人定然成为阻碍。”
“董卓!”
“不错,董卓任太尉、大将军之职,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借着抽调天下兵马入卫长安的时机,董卓将这支羽林禁军纳入麾下。”
天子猛然惊觉,董卓已然悄然间成长为一尊庞然大物。要是贸然册立刘辩继位,董卓说不定会铤而走险。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要是立刘禅为太子,董氏将愈发壮大,说不定哪天就上演改朝换代的戏码。”
“杀掉董卓!然后再册立太子,自然平安无事。”
“万一董氏因此反叛,该如何是好?”
“只诛董卓一人,然后以董平为大将军,其人素无主见,令太后安抚一番,自然风平浪静。”
天子听从张让的意见,开始谋划诛杀董卓。经过一番思索,初步的计划出炉了。先是以加强守备为借口调上军校尉赵谦领兵入宫,一来接管防务,清除董卓的眼线;二来预防董氏的反扑。然后,以太后的名义召董卓入宫,刀斧手齐出,斩杀董卓。
计划很简陋,但张让却很得意,诛杀一位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足以让他荣耀加身,说不定还能在史书上写下一笔。得意的张让嘴上把不住风,很快让段珪得知。段珪可是将前途和未来都压在刘禅和董卓一方了,当即出宫向董卓告密。
静静地听完段珪讲述,董卓反而平静下来,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
“天子预备何日动手?”
“三日之后,大朝会的前一天。”
段珪离去后,董卓召来一名亲卫,吩咐了一番。
次日一早,典军校尉董洪和左校尉孙齐来到了太尉府。董洪是董氏族人,孙齐曾是董卓的亲兵,两人都是绝对忠于董卓的心腹。
“天子听信中常侍张让和赵忠所言,要立幼子登基继位。我欲清君侧,诛小人,你二人可敢奉命?”
“愿为太尉效命!”
“好,明日午时,你二人点齐本部兵马,随我入宫。我会令董平率羽林禁军入长安,封锁全城。“
为了不打草惊蛇,调动赵谦的人马入驻宫城被安排在第三天。因此,当董卓带着一万西园军来到皇宫前时,守卫皇宫的还是以前的那支禁军。一路毫无阻拦,董卓来到了阿房宫,天子正和张让商议册立太子的相干事宜。
董卓按剑入殿,身后跟着如狼似虎的士兵。
“大胆董卓,安敢擅闯宫禁,想要谋反吗?”
“天子听信谗言,意欲废长立幼,有违大汉法统。臣此番前来,只为诛馋臣,清君侧。“
董卓一挥手,董洪大步上前,手起刀落,就将张让就地斩杀。
天子惊怒交加,但不敢发作。强忍着胸中怒意,天子说道:”馋臣已死,太尉何不速去?“
董卓缓缓开口:”请立皇长子刘禅为太子,代理国政!“
天子气急,大骂道:“逆臣!”
董卓不理天子的怒骂,从怀中取出一物。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封册立太子并监国理政的诏书,欠缺的只是天子的大印。
见董卓连诏书都已经准备好,天子知道大势已去,心生绝望,晕厥过去。
四下一搜寻,孙齐找到了传国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董卓哈哈大笑,随即令孙齐封锁宫禁,搜捕赵忠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