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本宫替父皇试试你
“你...”
“难道你就不担心父皇他真的...”
崔令仪简直难以理解面前之人。
从她对张泗的观察来看,此人确有大才,怎么也不算是个蠢人。
可他竟不知道,与皇帝对着干,那是会丢掉性命的吗?
然而,张泗就是这么强硬。
“圣天子统御天下,予取予求,若要我命,自当如此。”
张泗淡淡说道。
他又不是大乾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皇权压根没有深入骨髓的敬畏,何况,真到鱼死网破之时,他也有办法。
而且,如今事态压根没到那个程度,张泗早已了解了靖德帝的行事方式,大乾而今上下糜烂一片,但靖德帝的锅并不是最大的,问题主要出在上一代皇帝身上。
靖德帝尽管是个小心眼,但能力还过得去,能压的住朝中群臣,也能稳住大乾的局面。
面对现实,他并非是一意孤行的那种类型,而是只看利益,匈人势大,那就让李立轩复起,连张泗这个杀了税监的,他也能暂时压下既往不咎,等到秋后算账。
而今李立轩和张泗之名流传甚广,靖德帝还不至于采取那么极端的方法行事。
从他召张泗入京后,就将张泗晾在这里,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
崔令仪被震撼到了。
身为大乾最受宠的公主,她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可不是只会乖乖待在深宫之中,偷偷溜出皇宫玩,那是常有的事。
因此,她见过太多所谓的才子,名士,即便是张泗这般诗才斐然,又懂军法,立下不世之功的,在大乾也就那样。
大乾多得是才子,大才,弱冠之年成为进士,三十岁为状元的,也不在少数。
崔令仪都见过他们,不过是在父皇身旁。
可不管再是天纵之才,面对皇帝,也是卑躬屈膝,诚惶诚恐。
而张泗,竟然如此强硬。
她心情复杂,张泗到底顶撞的是自己父皇,大乾以孝治天下,这令她有些不快,可与此同时,心中却有种别样的意味...
“你,过于刚直了,何至于此?”
崔令仪薄唇微启,有些焦急的说道:“本宫也见过不少才子,朝廷里内阁的六位大学士,朝中六部的尚书、侍郎,哪怕是父皇十分讨厌的那些所谓刚直不阿,以死上谏的言官们,本宫也见过不少,哪有人似你这么死脑筋的。”
“都说什么为臣者刚直不阿,以死上谏,本宫看,他们不过是明知道父皇不敢杀他们,所以才如此强硬。”
“你可不能被他们演出来的样子给骗了啊,什么圣贤书,什么君子文人士大夫,何苦这般较真呢?”
“刀兵加身一样哆哆嗦嗦,面对死亡一样战战兢兢,那些都是装出来的圣象,哪有人真会将自己活成这般样子?”
崔令仪下意识不愿看到张泗舍身成仁,极力劝阻道。
哦?
张泗微微一惊,诧异的看了眼这貌美如花的娇滴滴公主。
本以为不过是个仗着受宠,恃宠而骄的花瓶,没想到,却真有几分独到的见解。
她这话可谓是将大乾上下所谓文人士大夫的遮羞布,都撕了个彻底,看的太透了。
而今的大乾,朝廷挥霍无度,官场贪墨横行,皇帝放纵阉人四处祸害百姓,搜刮民财的确不是个东西,但现在大乾哪有干净的官员?
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但,让张泗感觉有些想笑的是,崔令仪竟把他当成了那种死脑筋的文人,以为他与皇帝对着干,就是为了以全名节,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她可能误会了点什么。
“说到底不过死了条阉狗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父皇早就将其压下去了,只是朝中大臣一直拿来当做攻击阉人的把柄,翻来覆去的在朝中念,哪里是反对阉人,分明是反对父皇收税。”
“父皇不堪其扰,对你自然有怨,何况父皇终究是人,不过心眼小了些,可恨起来是一阵,喜起来又是一阵,本宫是知道的。”
“你不过向他低个头而已,以你之才,他必然重用你,大权在握,举动归山海,呼吸变霜露,钱帛山积,富逾王公,总好过落得个杀身之祸。”
“你与父皇对着干,不过是助长了朝中大臣抗税的风气,为谁辛苦为谁忙?”
“即便你不为名利所动,也可抛开名利锁,逃出是非乡,醉里乾坤大,笑中岁月长。”
“何苦呢?”
崔令仪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证明了她绝非许多大臣认为的那般只知玩乐,横行霸道,反倒是文采斐然。
在大乾,一般女子可是不怎么读书的,像李令月那样的,终究少见。
而崔令仪可是公主,比起区区尚书之女,生活就更奢靡了,竟还能有如此文采,倒是让张泗感到有趣。
“千岁实在误会我了,我可不是以死明志那号人。”
张泗有些哭笑不得,他哪有那么伟大?
他敢来京城,无非是有办法对付皇上,真以为他来送死?
然而,崔令仪却是压根不信,张泗这分明就是铁了心了,所以不愿意与她多说,实在令她既气愤又无奈...
哼,还真是个死脑筋!
“那你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
张泗呵呵一笑说道。
“哼,那你就抱着天下苍生溺死吧,照你这般下去,父皇定然越发恼恨你,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崔令仪跺了跺小巧的绣鞋,雪腮微鼓,看起来又凶又娇俏,负气转身欲离去。
好心喂了驴肝肺!
张泗这等人,实在是太嫩了,还好他不过是个秀才,没有入仕进入官场,否则,这种性子,不知得罪多少人,早早就被那些老狐狸给坑死了。
也就只有本公主中意他,才与他说这么多!
“千岁这是要走了?走之前,小生倒是有件事尚且不知。”
尽管崔令仪嘴上说让张泗抱着天下苍生溺死,但此时,却又顿住了脚步,留给张泗一个纤细又柔和的背影。
“说!”
“即便小生真以死明志,也不过只死小生一人而已,千岁这么气做什么?”
“你...!”
这下,崔令仪是真被气到了,咬着银牙说道:“哼,本宫替父皇试试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