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松开心思,那些穿越里女主屡遭挑衅的情景并未出现在她身上,或者是自己遇上的都是高段位的,对她这等庶民不屑一顾。
小婢行礼完毕,正想带她继续前行,从二门里又出来一个婢女,虽同为下人,衣衫却要艳丽得多。
她对素衣小婢微微一笑:“雨眠姐姐也来领人,不知带的是哪个夫人?”
素衣小婢面色平静:“是将军府的小夫人,我家娘娘还在等着,妹妹就不耽搁掬月姐姐的事了!”说着,对沉默的肖潇点点头,领着进了二门,走上一条与那个掬月来时不同的路。
与前院殿堂高大雄壮的气势相比,后院就秀美娇柔许多,虽然是数九寒冬,镂空花窗下斜依的红梅敛艳欲滴。
进到太子妃所在的华清堂,更是素雅得没了人气,一色的纯净天然,就连盛开的梅花都少了张扬,默默静驻在假山林木之中。
在前院喧嚣热闹的气氛下,是屋中飘出的琤琤几声弦响,映着红梅白雪,更是空旷寂静。
“娘娘,段夫人到了!”叫雨眠的素衣小婢进屋通报。
半晌才有一个嬷嬷出门来:“夫人,请进。”
屋里烧有地笼暖榻,早有小婢替她解了大氅,肖潇脱鞋低头进屋,也不抬头,先跪地行礼,头顶一个清淡的声音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借着上前搀扶的小婢,肖潇起身,这才在一旁的锦垫上跪坐下来。
屋里沉默了片刻,那声音依然冷淡:“没想到段夫人是这般花容月貌。”
说实话,肖潇知道自己清秀有余,艳丽不足,算不得什么美女。
来见太子妃,肖潇也做好心理准备,倒是没有料想第一句是如此平淡。
肖潇抬头看去,这屋子跟外面看见的一样,清雅得有些寡淡。
主位的垫子上,一个宫装华服的妇人端庄跪坐其上,年纪已过三旬,柳眉杏眼,略施薄粉,看上去不是威严的皇家妃子,倒像邻家姐姐。
见肖潇看她,太子妃微微一笑:“听太子说起夫人的救人之举,本宫还以为是何等巾帼英雄,原来也是这般柔美。”
肖潇汗颜,也许太子妃将她想象成手持八丈长矛,敢在血淋淋中杀进杀出的彪悍武夫了!
她低头掩面:“让娘娘失望了!民妇只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已。”
“那也无妨,就是手无寸铁,只要能握笔杆,就比得过天下大多数男子了!”
太子妃对肖潇的谦虚很满意,也许作为同一种气质的女人,言语也多了起来。
没有惯常的嘘寒问暖拉拢人心,也没有拿腔拿调的以势压人,肖潇也乐得在这里多坐一会。
嬷嬷跪在一边替肖潇斟茶,插话道:“段夫人可有孩子?”
“民妇成亲六年,有两个孩子。”
说到孩子,太子妃也带上笑意:“怎么这次也不带来让本宫瞧瞧,看你不落俗气,你的孩子也一定聪慧敏捷。”
说到孩子,肖潇却皱了眉:“娘娘有所不知,我那大儿调皮顽劣,不喜读书,只喜欢骑马射箭,着实让人头疼。”
“哦!这倒像了他的伯父段将军了!”太子妃来了性致,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大了,又是从小让奶娘带大,虽然每日孩子们都来问安,但跟她这清淡性子一样,母子间并不亲厚。
说到像段云起,肖潇忍不住抱怨道:“这孩子在家就被他爹护着,到了京里更不得了,被大将军惯得天天腻在马背上,泥猴一般。脾气也大,还……还得罪了素锦娘娘。”
太子妃的脸色沉了沉,素锦送吃食,送婢女,插手后宅的事她是知道的。段将军不是一般的军将,在夫君心中另有不同,素锦一心想拿捏住此人,只怕要得不偿失了!
“段将军喜欢孩子,只可惜在平乱时受人暗算,不能人伦,所以太子也没有给他安排婚事。”太子妃感叹道。
不能……人伦?肖潇直了直昨天晚上靠按摩才缓解酸痛的腰背,心虚的低下头。
见肖潇羞涩,太子妃住了嘴,在弟媳面前说大伯哥的私事,的确不妥。
嬷嬷看出太子妃的感叹,安慰道:“将军没有子嗣,可弟弟有啊!又是亲侄,脾性又一样,不如过继过来。”
太子妃眼前一亮,夫君虽然不许人给大将军提亲,可也听出过他话里对大将军的婚事颇多内疚,男子不好过问后宅之事,自己不如就按嬷嬷的意思替太子揽过此事。
“段夫人膝下有儿有女,不如本宫做主,过继一个给段将军,段夫人可否给本宫这个面子?”
这话一出,肖潇都惊得张大嘴巴,不过既然太子妃提起,她也不能有拒绝的意思。只是段云起过继自己亲生儿子,多少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难得见自家娘娘过问俗事,段夫人也答应,旁边伺候的嬷嬷就谈论起过继的事来,三人正说着话,雨眠悄无声息的进来了,平静的面上有些薄怒。
“你这丫头,大喜事的日子,怎么做出这幅脸嘴来!”嬷嬷见娘娘刚刚有些开心的脸上又恢复以往的平淡,不禁责备起那素衣小婢。
太子妃持了手上的玉如意,淡淡道:“又有何事让你为难?”
“娘娘!”雨眠跪了下来,“素锦侧妃今天见了好几个大臣家的夫人,刚刚又让人带一批进去。”
“叮”一声清响,玉器敲在桌上的磬沿。嬷嬷沉声道:“娘娘!”
肖潇有些惶恐,这些可不是一般妇人的争风吃醋,人家动动手指,瞎掺和的就要丢命。
“娘娘!民妇已经过来得太久,只怕夫君已经等急了!”
“也好!在本宫这里待得太久,只恐给你添些麻烦,虽然元青无需在意,终还是多事。你就回去赴宴吧!雨眠,你送段夫人去前面。”
素衣小婢低头应是,肖潇忙行礼退出华清堂。
两人无话,一前一后走在游廊庭院之间,蓦地有嬉笑喧闹声从旁边一个拱门传来。
领路的雨眠轻呼一声“糟糕!”立即带着肖潇从另一处绕开,只可惜冬日里树叶凋零,遮挡不住,她们已经拐上另一小道,还是一眼就看见门中走出来的七八个妇人,人家自然也看见了她们。
在那些妇人中间是一个二十多岁,容貌艳丽的宫装女子,两道柳眉弯弯,朱唇半点,未见启唇先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