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蜡染屋酒香。意岚志惆满擎苍,犹听凛风扫山岗。春风煦我堂。自当茶饮流光。消惆怅。享永康。冬韵岂长。”
栖霞山腹地,一个秘密的石屋外,元功手持长剑边舞弄边唱着自己的新词,一会功夫便满身大汗。
喘了几口气后,他走回石屋,独自喝了几口热茶,自言自语道:“元亶,呵呵,吃药吃傻了吧,这么一个绝佳机会可以除掉我,竟白白的丢失。可惜啊,可惜,这样的机会只有一个,等我爬上高位,将保你的人一个一个的除掉,到时候死的人就是你了。”
“你就这么自信?”放下茶杯的元功又自问了自己一句。
“当然自信了,从今以后他将会无比的相信我,而我会成为国之柱石,渐渐的麻痹他,让他离不开我,所以除掉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机会就会来临。”
“哼,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还有殿前都点检元思、太师元贤、御史大夫元冼、右丞相元秉德、太尉元宫、太保元轲、司徒李维、司空马如海,这些人都是保皇党的人,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稍有不慎你就会跌落深渊。”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继续忍让?继续为他效忠?”
“当然不是,你可以拉拢驸马唐辩、大理寺卿乌黛以及右丞相元秉德,至于你的小舅子单贞和李僧,可以迅速提拔,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将那些科举上来的人维护在身边穿插在六部九卿,则会大增自己的实力。”
“当”门外突然传来异响,元功一怔,吼道:“谁?”
房门被拉开,樽雨出现在了门口。
元功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樽雨关好门走了进来,低声道:“我......我担心你,就跟着来了。”
元功一怔:“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樽雨低头道:“你到底怎么了?竟自言自语了半天。”
元功轻叹道:“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樽雨慢慢来到她身边,从身后抱住他道:“你变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元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以前的你也从不问我为什么。”
樽雨的怀抱更紧了:“我......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现在如在刀尖上舞蹈,要是......”
元功扯开了她的手,怒道:“你以为我想吗?!我为了今天付出了什么?尊严!父亲!家庭!还有......还有济成!你知道吗?今天要不是我事先有所准备,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我不去争,那就连我们的家也都会被毁于一旦的,这就是权力,有谁能懂?”
樽雨再次抱住了他,恳切的说道:“我们离开北野好吗?去南诏,去三韩,去肇夏,哪怕是去室韦,远离这漩涡,以我们现在的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还担心什么?”
六年前,裴满也这样对他说过,但他出身于皇族,对皇权的欲望出自于骨子,并不是简单的家庭幸福能够满足他的这种欲望。
“樽雨!”元功转过身来,面对面的说道:“如今的我已经骑虎难下了,除了走下去,我别无选择!”
“夫君,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元功摇了摇头:“我不能,我想要权力,无上的权力,从我被驱逐出辽王府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只有权力才能让我满足。”
樽雨流下了眼泪:“我真的劝不了你吗?”
元功有些气恼:“樽雨,不要把我对你的喜欢当成你威胁我的资本。”
“我没有!”
“不,你有!自从你带济成回到我身边开始,你就或多或少的在干预我,你在做金乌死士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去做,而现在呢,我每做一件事,你都要阻挠。”
樽雨一愣,反驳道:“以前的我是你的死士,可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以前的我只知道杀人,而现在的我却要考虑你所有的一切!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
元功被樽雨的气势所震慑,口气软了下来,他拉住樽雨的手道:“樽雨,你对我的好,从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已经知道了,但......皇权是我的梦想,不要再阻止我了好吗?”
望着元功真诚的眼神,樽雨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从今以后,我......我只护着你的安全,再也不会阻止你的梦想。”
“你要放弃我?”
“不,我要做回原来的我,只有那个冷血的杀手樽雨才是你最需要的。”
说罢,樽雨甩开了元功的手,匆匆的离开了石屋。
元功并没有去追她,而是愣在了那里,樽雨的决绝意味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将要远离自己。
“你终于明白什么叫孤家寡人了吧?”
他再次问起了自己。
“嗯,明白了。难道以后的我就会是这个样子吗?”
“这样?不,你错了,未来的你会要比现在还要孤单,没有了天伦之乐,没有了夫妻之和,更没有了朋友的维护,你将什么都没有了。”
“唿!”元功叹着气躺倒了摇椅上,眼睛盯着满屋的蜡烛,不再言语。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他,那种孤独也只有自己能够独享。
过了许久,他的脑海里萦绕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什么时候开始黑化的,是从自己出仕的那天,还是自己日益羽翼丰满之时?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被赶出辽王府的那天,是恨让他活到现在,也是恨让他充满了报复,更是恨让他对权力有了无限的渴望。
渐渐的他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花团锦簇,百官恭敬而立在身旁,恭敬的拥立他走上皇帝的宝座。然而就在他坐下的一刹那,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黄袍满是血污,他很惊讶,刚想要将黄袍脱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突然跳出来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仔细一看,那人竟是元亶,他死命的摇晃着自己,嘴里瘆人的喊着:“还朕命来,还朕命来!你这奸臣贼子!”
“不!不要!”元功一激灵,从梦中惊醒,汗水湿溻了全身,仿佛丢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