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年念发觉顾云采总是心不在焉的,常常走神。
这天下午,季勋阳让秘书请年念去总裁办公室。
季勋阳与顾云采的相处更亲密,也更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变化。他直觉这问题可能与他有关,所以也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
但任由顾云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很多时候,至亲至疏夫妻,还不如让无话不说的闺蜜去开解更有效果。
年念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年念以自己要做出差准备为由,拉着顾云采请了一下午的假。
两人下午逛街买东西,吃吃小吃,玩玩电玩。晚饭年念提议回自己家做,顺便邀请顾云采晚上就住在自己家。
自从结婚后,顾云采就没有和闺蜜这么快乐地相处过了。季勋阳对她的好得无可挑剔,可也不能完全代替朋友的位置。
这样是不是太不知足了?顾云采这么想时又觉得自己太过贪心。
担心季勋阳不高兴,顾云采打电话回去报备。季勋阳却告诉她今晚他正好回大宅看爷爷,让她尽管在年念家过夜。
顾云采很是高兴。两人吃过饭散过步,洗漱好,上床开始了“卧谈会”——这可是大学时和工作后两人的“常态”。
那时候,两人一起打水,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年念家不在本地,顾云采也常常带她回家中改善伙食。
顾云采的父母和哥哥都非常好客,每次她去,不但吃得好,还给她带很多零食和自家做的小菜。
“以前的日子真是快乐呀。”顾云采有些想念。
“你现在不快乐吗,少奶奶?”年念笑道。
顾云采立刻施展自己的独门绝技:挠痒痒大法。年念只好求饶。
两人笑闹了一阵,重又躺好。
“说真的,念念,我现在也很快乐。”顾云采似乎有些沉重:“但却不是以前那种毫无负担的快乐。”
是的。她养父母去世后,她再也没有了单纯的快乐。
那一年,自己在深潭中挣扎,爸妈和哥哥正好在山里徒步,看到水中起伏的小脑袋,哥哥让父母在腰间栓了绳子,拼力游过来把自己带上岸。
当时他不知道潭水深浅,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的生物,还是那么游过来了。
之后父母带她回家。报了警,却无人来认。
警察说要让她进福利院,哥哥和爸妈不同意,才在警局备了案,让她住在家里。
爸妈问过她是怎么摔下深潭的,她却连之前的事全都忘了。嘴里只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顾……云……阿……采……”
爸妈猜出她是名字叫“顾云采”,其他的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医生说她这是心因性失忆症的一种:连续性失忆。对这种病症的疗法,世界上也没有统一的标准。恢复正常记忆的几率并不低,但不要像电视剧中一样故意用以前的事情去刺激她,要等她自然而然地想起来,以减少对脑部的伤害。
她和爸妈、哥哥生活在一起。家里不是特别富裕,小康生活,全家人却都很满足。
每到周末,爸妈、哥哥、顾云采,一起去登山、徒步,发现大自然的乐趣,尝试好吃的天然食品;
晚上搭好帐篷,坐在椅子上看城里看不到的漫天繁星,听静谧中清脆快乐的虫鸣;
早上,在干净的阳光中醒来,闭上眼睛,听清脆婉啭的鸟鸣,用露水洗脸用溪水濯足……
那段日子,是自己生命中最快乐无忧的时光了吧?
“念念,我真想时光倒流。”顾云采已是泪流满面:“我想和爸爸妈妈、哥哥永远生活在一起。”
年念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把面巾纸递给她。
她能了解她的悲伤。
她能了解她对父母、哥哥的愧疚。
她也能体会那种对幸福的回忆和渴望——即使阿采现在有人疼有人爱——那种和父母亲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不是爱情所能代替的。
“可是,阿采。”年念慢慢说:“那些都过去了。不管幸福还是痛苦——无法挽回。”
“你的后半生,难道就是为了内疚而活着吗?爸爸妈妈看到你痛苦,他们会高兴吗?
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地活着,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念念,道理我都懂,可是,想起他们我就……”顾云采泣不成声。
年念默然。才三年,也许再过几年能慢慢想开。
她父亲去世十年了,她想起来依然心痛。却不像父亲离开两三年的时候想起“爸爸”这个词就泪流满面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没关系,慢慢来。”年念也红了眼圈:“可你更该过好当下不是么?”
“念念,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季勋阳为什么娶我?”顾云采慢慢平静下来,说出了这几天的忧虑。
年念一时语塞。其实,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对于她和顾云采来说,季勋阳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人。
上大学时,女孩子都喜欢看那些玛丽苏小说,梦想着能王子能爱上自己。
可现实是残酷的。豪门婚姻的新闻比比皆是,进入豪门的普通女子寥寥无几,还是要么貌美如花要么才貌双全的。
虽然顾云采是她最好的闺蜜,可是,客观地说,她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善良是她的最大优点,可这也不是一两天能看出来的。
对顾云采的婚事,年念也充满了疑问。
如果顾云采的问题是季勋阳为什么爱慕她,那年念思忖自己是无法解答的。
她不想给闺蜜虚假的答案——顾云采也不是傻瓜,即使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这个问题也只好反馈给季勋阳,让他自己去向阿采坦露真实的心声了。
“阿采,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有时候也没什么缘由可寻。”年念挣扎着说道:“不过,你现在也在慢慢爱上他不是么?不管前因如何,两个人情投意合最重要,过得幸福快乐最重要。你仔细想想,结婚以来你快乐吗?如果答案是‘是’,就别纠结太多其他。”
顾云采叹了口气:“话是没错。可是,以天计算的爱情比起以年计算的呢?”
我真怕几个月的幸福就此打住。
自己真的没有信心。
顾云采无奈地想:也许明天就飞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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