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采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司,年念他们还没回来。
她坐在办公桌前,透过落地窗,看到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忽然有种飘浮的感觉。
“叮铃铃……”电话猛然想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阿采,你到老宅来一趟吧。我让周向去接你。爷爷健康出了点问题。”是季勋阳打来的,声音透着焦急。
“啊?好的。”顾云采也吓了一跳。
季老爷子虽然70多岁了,但身体一向硬朗,在专属医生护士的照料下,更是连感冒这类小病都很少患上。
20分钟后,周向接了顾云采去季家老宅。
“爷爷怎么了?”顾云采忐忑地问。
“摔了一跤,目前还没什么大碍。”周向轻描淡写。
季家老宅。
季老爷子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季勋阳、季勋夜,默默坐在沙发上。
顾云采进来轻声问季勋阳:“到底怎么回事?”
季勋阳瞥了季勋夜一眼:“昨晚爷爷忽然头晕,站也站不住,摔了一跤。医生说有脑梗塞可能。”
顾云采松了一口气。她做义工的时候给老人们检查身体,高血压引起的脑梗塞很是常见。只要平时控制情绪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高血压?季家有常驻医生,定期为季老爷子做健康检查,以前怎么没查出来呢?
此时却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机。
过了一会儿,季老爷子张开了眼睛。
季勋阳上前:“爷爷,你醒了?”
季勋夜也唯唯诺诺地走上前去,站在另一侧,却没有说话。
季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先出去吧,勋阳留下。”
季勋夜好像巴不得这一声似的,马上退出了房间。
顾云采见爷爷没有提及让自己留下,想到他一向不待见自己,也出去守着了。
季老爷子又眯上眼养了会儿精神,才让季勋阳坐在他身边:“勋阳,最近在外面怎么样?”
“还可以。”季勋阳也不隐瞒:“您也知道,我最近与ER谈成合作,打算共同开发国内最大的品牌游乐园区。”
这些东西,顾家知道,别人也会知道。只不过,季氏国际的业务范围虽然广泛,但并不涉及文化和房地产这一块儿,也不怕季老爷子说撬季家墙角。
“你……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了。”季老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的样子。
“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爷爷屁股后面闹着要去公司。”季老爷子眯上眼,似乎陷入了回忆。
季勋阳却是心中有些不快。
是的,他小时候……现在提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爷爷,你身体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也不等季老爷子答话,季勋阳就起身离开了。
季勋夜并没有守在门外,不知道哪里去了。
顾云采见季勋阳出来,关切地问:“爷爷身体可好了?”
季勋阳忽然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脑后,一声不吭。
顾云采吓坏了:“难道爷爷……”
“小傻瓜,爷爷没事。”季勋阳抬起头,摸摸顾云采的脑袋,笑了:“想什么呢?不过,爷爷一向对你没什么好气,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呢?”
顾云采却很认真:“一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你看着亲人远去而无能为力,那时你不会记得以往的恩恩怨怨,而是只有无奈也无用的自责和愧疚。”
季勋阳不语,默默搂着她向前走去。
从爷爷房里出来,季勋夜没敢继续在家呆着。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不是季老爷子,而是季勋阳。
季勋阳对他不打不骂,只有一个态度:视而不见。
如果说地方跟你吵架甚至打架,那都说明他正视了你的存在;而不理你,把你当透明人,这是最让人难受的了。
季勋阳对季勋夜,在季勋夜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对待手下众多小喽啰中的一个:不认识,偶尔给一个厌恶的眼神。
季勋夜在季家最大的阴影就是这个,这让他面对季勋夜时有一种不自觉的自卑和防范。而对季老爷子,他却没那么害怕——因为他觉得他欠自己。
昨晚,顾远航的话激起了他的愤慨,回家后便向季老爷子求证,结果季老爷子居然头晕昏倒。他这才想起害怕:季老爷子是他的桎梏,但同时也是他的保护伞。季老爷子万一不在了,他落到季勋阳这个噩梦中,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怕季勋阳的眼神,更怕他的无视。退出爷爷房间后,季勋夜一溜烟地找自己最好的朋友陈岳去了。
陈岳是陈岩的亲弟弟。
相比季家来说,陈家要简单很多:父亲母亲,两个儿子。一家子幸福美满。
陈岳不像哥哥陈岩那么离经叛道,而是按照父母的安排,学管理,进自家企业,从底层做起,了解公司运转。如今已经是陈家企业的总经理了。
这么一个人,与季勋夜能成为好友也是一个奇迹。
今天,季勋夜来找他,躲风头的同时也想让好友给自己出个缓和局面的主意。
离陈家三四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吃力地走在路边,看样子累得不轻。
季勋夜慢慢开过去,想看看美女的模样。后视镜里,女子鹅蛋脸大眼睛,眉目如画,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红扑扑的晶莹剔透。
居然A大读书时的学姐沈惊羽!
“羽姐,去找陈岩?”季勋夜摇下车窗。
“嗯,看看陈伯伯陈伯母。你是去找小岳吧?正好让我搭个顺风车。”
陈家位于半山,没有公共交通,公交只到山脚。走上来有十四五公里的路。
“怎么不开车或打车来呀?”季勋夜有些诧异。
沈惊羽笑笑:“三年没来了,想看看风景,谁知道还挺累人的。”
这时的陈岩,丝毫不知道沈惊羽已经到了他家门口。
他正在办公室盯着电话发呆。年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办?怎么办?”陈岩急得直搓手。
年念慢条斯理:“陈总,红颜知己回来不高兴么?”
“红颜知己?”陈岩刚想发怒,却又忽然有了主意:“嘿嘿,红颜知己,年小噎你说得对。”
他一拍手:“又不是我的红颜知己,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哈!”年念瞥了眼他的下半身。
“你这女人真是!”陈岩羞窘大叫:“哼,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好姐妹吧。”
年念不屑:“把你吓成这样,你的那位好姐妹也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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