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平南王夫『妇』早逝,平南王府虽然还在,但是,里面只有几个,负责看门洒扫的仆人护院而已。
冷冷清清。
长宁过了多年孤寂的生活,现在十分厌恶冷冷清清的地方,她休夫后,只带玉娇和玉笙,及玉衡,回过一次平南王府祭拜,就没再去了,再后来,便将平南王夫『妇』的牌位,移到了苏府。
现在,她带玉娇去拜别,便是拜别平南王夫『妇』的牌位。
平南王还有三个兄弟,死了两人,还有一个被诬陷谋反,且远在西蜀。
其他子侄们,也全在西蜀,没有个五月半载,一时之间,根本赶不回京城来贺喜。
玉娇和楚誉的婚礼,又是在仓促之下办起来的。
所以,没有一个苏家人前来。
玉娇跟着长宁来到苏府祠堂时,以为只有玉衡和玉笙在,没想到,她还看到了林伯勇兄弟,及景文忠景昀父子。
林伯勇看到一身凤冠霞帔的玉娇,身子微微一颤,虽然那唇角翘起,显得十分的开心,但那眼睛里,却闪着晶晶亮的东西。
再次看到女儿出嫁,他内心一定五味参赞吧?
玉娇想走上前,亲亲热热地喊一声“爹”,但改了身份的她,有着太多的束缚,她只能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走到林伯勇面前时,她只能客客气气地,喊一声义父。
虽然带着一个“义”字,但林伯勇还是十分的高兴,“好好好,真好。”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说什么了。
只要女儿幸福,他的人生就无憾了。
玉娇又朝玉衡施了一礼,“父王。”
玉衡今天穿得十分的喜庆,一改往日的月牙白素『色』长衫,和长宁穿着同样『色』系的长衫,——老沉稳重的墨紫『色』。
墨紫『色』的长衫衣摆上,用金钱绣着几朵祥云,稳重大气,却不失高贵。
而长宁的墨紫『色』长裙上,则是绣着大朵大朵的富贵牡丹花,一派喜庆。
玉衡朝玉娇点了点头,微笑道,“吉时到了,进去吧。”
“是。”玉娇又朝林婉音舅舅景文忠行了礼,对景昀点点头,笑着喊了一声,“表哥。”
和景昀疏离多日后,景昀看向她的眼神,不在是伤感的,欲言又止的神情,而是,眼睛里浮着笑容,是那种,哥哥看妹妹的喜爱笑容。
景昀看见她走来,扬了扬唇角,将袖子一甩,背着手昂首看向玉娇,“你再磨蹭下去,进誉亲王府就是半夜了,就不怕誉亲王急得黑脸?”
景昀愉悦的笑出声来。
“他敢!”身为楚誉大舅哥的玉笙,翻了个白眼,“他敢有半句怨言,我扔一千条蛇到他的床上!哼!”
玉娇:“……”
“你这死孩子,今天别捣蛋!听话些。”长宁哄了几天的玉笙,总算将他哄得听话了,真担心他今天脾气上来,又闹开来。
“我妹子出嫁,我当然听话了,娘真是瞎『操』心!”玉笙不满地哼哼。
前提是,红包的数量,要让他满意。
妹子只有一个,又只能嫁一回。
今天不敲一顿楚誉,几时敲?
楚誉不将他哄好了,他坚决不开门放玉娇出去!
哼!
但他没跟这些人说,他要向楚誉说,或是向媒人瑞王说。
玉娇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狡黠之光,忍不住好笑。
这熊孩子,又在算计什么了吧?
玉娇进了祠堂。
早有平南王府一个老仆人候在里头,正燃着香。
虽然是老仆人,却也是苏氏一族的长辈远亲,所以,长宁请了他来主持玉娇拜别一事。
案桌上供着平南王夫『妇』的牌位,再上面些,是苏氏的先祖们。
案桌前的地上,摆着蒲台垫子。
“小姐,请吧。”那苏家远亲将一把点燃的香递给玉娇。
玉娇接在手里,走到蒲台上跪下了。
之前,她是畏惧苏家的先祖牌位的,她有机会进出平南王府,但她没有去祭拜。
不是她不敬,而是,她总感到对不起苏家的先祖们,无颜面对他们。
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她并不是苏家的人。
可今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不来告一声别,实在是不恭敬。
“多谢你们的晚辈玉娇,成全我再活一世,即便是我嫁人了,我也会尊长宁郡主为生母,永不忘她的生养之恩。永记苏家的先祖们。”玉娇在心里念道。
上了香,行了叩头礼,长宁才招呼着玉笙前来扶她。
这时,一声礼炮忽然炸响,吉时到了。
“吉时到了呢。”长宁笑道,“去聚福堂吧,王爷会去那里接你。”
那是苏府的正堂。
“好,娘。”玉娇将手放在长宁的手里,紧紧地握了握。
她快要忘记景氏的长相了,只依稀记得景氏的声音。
长宁的声音像景氏,玉娇喜欢听长宁说话,喜欢长宁喊自己一声娇娇。
就宛如景氏仍活着一样,活着喊她“娇娇”。
前一世,身为林婉音的她,没有母亲的相送,只有林伯勇送她出嫁。
这一世,她有父有母,有哥哥,有众多亲人。
她不再孤独。
“哎。”长宁笑着应了一声,又见她红着眼角,笑了笑,“别哭啊,你一哭,我就舍不得你走了。”
长宁虽然笑着,但玉娇发现,她的眼眶都湿了,便翘起嘴角笑了笑,“我才没哭了。”
“对对对,不哭,不哭,欢欢喜喜出嫁。”走来相送的景老夫人,在景家两位夫人的陪同下,朝玉娇走来。
“外婆。”
“好好好,走吧走吧,还有不少人要向你送行呢,再磨叽着就误吉时了。”景老夫人上前,牵起玉娇另一只手。
玉娇朝大家看去,祠堂门前,送行的人很多,她再话别的话,真要天黑了。
“好,走吧,去聚福堂。”
……
楚誉决定娶玉娇的时候,想着,她只有一个生母长宁,迎亲时,没有七大姑八大姨,大小舅子的各种刁难,迎亲的环节,一定是简单得再简单不过。
反正呢,他位高权重,郁府的人也不敢将他怎么着。
他进了府里,带着玉娇就走,谁敢飞来一个不善的眼神?
哪想到,长宁将郁文才休了,将郁府的人赶走了,找了个令齐国皇帝都不敢小觑的男人做相公。
正德帝怕玉衡,他也不敢小瞧。
玉衡倒还罢了,必竟是长者,不会太为难他这个晚辈,但是呢,长宁又认了个儿子!
儿子居然是他必生都想甩掉的捣蛋鬼师弟!
楚誉:……
他能把捣蛋鬼师弟兼大舅哥玉笙,打包扔回长白山吗?
“主子,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进苏府打探了一番的赤焰,来到楚誉的面前,汇报起了情况。
“本王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讲吧。”不就是出点红包银子吗?玉笙那小子,几天前就开好了价码,开门利士八万八——黄金。
他已经准备好了。
打算用八万八千两金将玉笙压扁。
“守在聚福堂前的,不只一个笙公子。”赤焰看了眼周围的宾客,小声说道,望着楚誉的神情,满是怜悯之『色』。
“哦,还有郡主和衡王吧?”楚誉不以为然。
“是的,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
“景老夫人?景夫人?景小姐?”
“嗯,他们也在,但是,还有人……”
“还有谁?就不能一口气说完。”楚誉冷冷的眼风,扫向赤焰。
“您……您带的银子够吗?”赤焰小心问道。
“什么意思?”楚誉眯了下眼。
“貌似,玉小姐的哥哥们,很多很多。”赤焰说道,然后,一脸同情看向楚誉。
“哥哥们?很多很多?”
“对……”赤焰吱吱唔唔地,说不清楚。
楚誉:“……”是谁来添『乱』来了?
。
聚福堂前,是一片宽广的空地。
聚集着苏府,景府,林府的不众仆人们,还有不少宾客们,这都是其次。
最让人注目的,是紧闭的大门两则,站着的几个穿得喜庆的——大舅舅们。
真可以啊,不愧是一群“好哥哥”!
楚誉冷笑。
“主子,我没说错吧,一群大舅哥呢!”赤焰在心中,替楚誉燃了一支同情之香。
是大舅哥,也是拦路虎!
站在最外侧的,当然是笑得十分欠揍,自以为风情万种,『迷』倒众人的西门鑫。
“妹夫,等你多时了,快快快,开门利士拿来,你就可以带走娇娇妹妹了。咳咳,我要的不多,万字垫底的数字就可。”西门鑫说着,“啪”的一声,抖开了大折扇,将扇子递向楚誉。
意思是,红包要放在上面。
“娇娇几时成了你的妹妹了?”楚誉眯着眼,盯着西门鑫,冷冷一笑,“我怎么不知道?”
拿红包的时候,就喊妹妹,办事情的时候,就各种推脱,可恨!
“昨天,昨天认的,我今天还送了她一件十分贵重精美的新婚贺礼呢!”西门鑫走到楚誉的身边,耳语说道,“记得洞房前叫娇娇拿给你看哦!”
说完,他神神秘秘一笑。
楚誉睇他一眼,礼物?西门鑫能送什么好礼物?“赤焰,大舅哥的红包呢?”
“有有有。”专门负责发赏钱的赤焰,从背袋里『摸』出一个装着银票的红包,恭恭敬敬地放在西门鑫的扇子上,笑得灿烂,“西门大舅哥,这是你的。”
“嗯,我看看我妹夫孝敬我多少……”红包里,装着几张大额银票,合起来是二万八千两银子,“还行……吧?”
正好给九儿打一套首饰。
西门鑫满意地闪道让开了。
“妹夫妹夫,还有这里,来来来,喊声大舅哥,我不要你破费很多,一万两万,三万,随便意思意思下就可以了,哈哈哈哈。”公孙霸哈哈一笑。
“公孙霸,你不在我府里帮着迎客,你跑这儿做什么?”楚誉一脸黑线。
组队?
抢红包?
还是,拦路抢劫?
都挺能耐的啊!
“我妹子出嫁,我再忙也得送送,不是吗?再说了,这会儿你那府里有什么客人啊,全都来郡主府上看热闹来了。”公孙霸甩了下袖子,爽朗一笑,“我这人不爱财,随便几万两吧,应个景,图个热闹。”
说着,毫不矜持地将大手掌伸向楚誉,同时,还将手指头勾了勾,意思是,快给快给。
公孙霸在丰台县,第一次见到玉娇的时候,因为楚誉不理会玉娇,公孙霸就主动认了玉娇为妹妹,所以,这会儿楚誉并没有向问西门鑫那样,质问他胡『乱』认亲的事。
赤焰听完公孙霸的话,嘴角抽了抽,不爱财?随便几万两就打发了?
几万两啊,都可以在京城买下半条街了!
这也叫不爱财?
也就他家主子有钱,要是别家娶妻遇上这般要红包的,早就吓昏了。
“大舅哥买酒的利士,还不快拿出来?”楚誉的目光,淡淡扫向赤焰。
“是是是,有有有有。”赤焰从背包中,『摸』出了一个红包,笑呵呵献了上去。
公孙霸不客气地接了,然后,打开红包封口数银票。
二万八千两,同西门鑫一样多。
“嘿嘿,还行还行,凑合吧。好吧,我也不为难妹夫你了,请吧请吧,快去接娇娇妹妹。”说着,公孙霸闪身让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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