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早有衙役和老百姓们在维持秩序了,对于从德仁堂出来的,马车门口挂了黄灯笼的马车大家都是很礼让的。
就连那些爱在街道两边摆摊的小商小贩,最近也习惯了总是把自己的摊子往边上多挪动一些,方便马车经过。
李晓兰也是被最近的事情闹得没办法,总是衙门和家里两头跑,所以他才在马车上挂了黄色的灯笼,参考的就是现代版的车。大家见到这黄灯笼之后,都知道这是官家办紧急案件时才会出动的马车,都很自觉的避让。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很快就到了小衙门的门口。
看着地上跪着哭倒的一片百姓,李晓兰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转头看向来报信的小衙役。
小衙役还懵了一下,赶紧解释,“不不,不是先前的那两批,应该是刚刚才来的。”
正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衙役在维持秩序,将他们往里面送了。
李晓兰这才踏着马凳小心的下车,身上穿着披风被寒风这么一刮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赶紧牵着小冰儿的手快步的往衙门里而去。
镇上的衙门公堂人能多大,此时里面已经乌泱泱的跪了一地,都还只是那些头脑尚且清醒能够说话的。至于已经晕厥的,或者是哭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早就已经被安排到了后堂里休息。
“李大人来了,都安静一下,李大人来了……”有衙役维持秩序,将那些哭倒在地的百姓们挪动一点位置,方便李晓兰过去。
小冰儿怕这些人伤心过度,万一冲撞到了自家小姐就不好了,一直紧紧的盯着地上的那些手手脚脚,就怕一不小心生出来一个将她家小姐给绊倒了。
好在能跪在这里的人尚且都还有三分理智,有人的确想伸手去抱李晓兰的大腿,想着她怀着身孕,万一出了事可担待不起,又将手给收了回来,哭得愈发的伤心了。
李晓兰坐上位置,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提起惊堂木“啪”的拍了一下:“都肃静!每家派一个代表站到前面来回话,其他人都随衙役先到后院休息。”
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哪个是哪家的,到时候问起话来东家一句西家一句的,别说问案,怕是吵都要吵死了。
“青天大老爷啊……”一个老太太嗷的一嗓子,一口血喷了出来,又晕了过去。
衙役赶紧上前将老人扶了起来,往后院里送,李晓兰制止了他们,从位置上下来。给老人扎了几针,把了脉,又写了方子,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才让人去抓药和安置了。
就在回到椅子上坐下的时候李晓兰眉头微皱了一下,对旁边的小衙役道:“你去看看德仁堂旁边那家姓王的婆子今日可回来了,请她过来帮帮忙。”
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个孩子的学堂应该是沐休日,王婆子应当是带着他们俩回家来看望怀孕的儿媳妇了。
王婆子胆大心细,又是正义心肠,若她在,请她过来协调安置这些受苦受冤的百姓应该比衙役们好得多。
小衙役领命便走了,其他的人也被衙役们安置去了后院里。堂上也就只剩下了七个人,有老有少,甚至其中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实在没办法,他们家中没落,一家只剩下了六口人。先前小衙役说的,有位老人因伤心过度去世的就是这一家,其他的大人也撑不起门户,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在公堂上,说来也是可怜。
李晓兰先跟衙役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后,率先问向他,“听闻你家中爷爷伤心过世,不知他的后事可有安置?”
小男孩抿了一下唇,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作揖回答道;“多谢大人记挂,爷爷的丧事已经有村长做主在办了。”
“那你奶奶和爹娘呢?”李晓兰又疑惑的问。
“奶奶吐了血,妹妹也病了,爹娘在医馆里照顾着,所以只剩小生到堂上了,还请大人做主。”小男孩说着又跪地磕了一个头,站起来时身子笔挺,仿佛千斤重担也压不垮他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坚挺的站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看的模样,李晓兰都不由心生动容。
“那将你家被毁祖坟的地址报上来,若有昔年的陪葬清单更好。其他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说,本官尽量给你做主。”李晓兰对他说话时声音都刻意的放缓了许多,生怕吓着他。
小男孩先是将地址说了,也正是李晓兰他们先前查到的那一家。然后小男孩又说,当年为了防止祖坟被人觊觎,在入葬之后陪葬的清单已经由爷爷作主烧毁了。而他爷爷已然过世,再无从考证,只听奶奶念叨有个青色的玉壶。
他也不敢有过多的要求,只求着能取回那个玉壶,好歹也是一份惦念。
李晓兰听闻后叹了一口气,许久后才道,“本官知道了。你先到后堂休息,吃了饭睡上一觉。你是小男子汉,接下来家中之事就当由你做主,还有得忙,你可明白!”
“小生明白,多谢李大人。”小男孩说着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很乖巧的跟着衙役从侧门去了后院。
李晓兰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见小男孩的身影这才收了回来。用手缓缓的抚上了小腹,心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是不是也如这小男孩一般听话懂事又乖巧。
只是无论怎样,她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经历小男孩这样的伤痛,她一定要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接下来李晓兰又询问了其他几家的情况,都一一记录在案,又单独聘了距离县衙不远的院子将他们安置下来,方便传唤和消息互通。
就在李晓兰打算休息一下去后院里喝口参汤的时候,有衙役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跌跌撞撞的进来。
这个人李晓兰认识,是太医院退下来的钱太医,他们还曾打过交道的,是个有些臭屁却心地很好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