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荷花愧疚的垂下头,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以前是我愚蠢,总想着父母将我卖了,公婆和男人待我不好。却忘了我自己也是一个母亲,我有责任要守护这两个孩子,不让他们将来也走我的老路……”
李晓兰见她如此通透,点了点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赵荷花有些不好意思,嗫嚅了一下还是开口,“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要多麻烦李大夫与蒙大夫,但您放心,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找份活儿干,只要勤奋些,想来也是能将孩子养大的。只是……只是欠了你们的药费和最近吃住的,可能得慢慢的还了。”
李晓兰刚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心中还打了一个顿儿,若是赵荷花说要卖身给她,那又当如何?
没想到这女人一旦回过神来脑子还是聪明的,她没说卖身,只说将来慢慢的还钱,就表示她心中想的明白,一旦卖身成了奴才,孩子们将来的路就给堵死了。
她是一个母亲,不得不为孩子多加计较,即便这样将来会多辛苦十倍不止,她也甘之如饴。
“好,这段时间你所有的开销我们都会记成册子,将来慢慢还吧。上次我与你说的,等你身子好些之后,是在后院干活还是去前面学药材这些都随你,既然救了你便不会丢下你不管。自然,我们也不是开善堂的,更不会养那白眼狼!”
赵荷花听她这么说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就算自己活着没尊严也不能让孩子被人瞧不起。
李晓兰这么说就是在警告她,钱可以慢慢还,工作也可以提供给她,但一定要自己勤奋。
其实这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个保障,这样一来,她就是靠自己双手养大的孩子,她也能挺直腰板做人,孩子将来也不会被人议论。
“多谢李大夫,也多谢蒙大夫。我一定要好好的将养身体,生下两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赵荷花说着,脸上带着温和而又慈和的笑容。
见她心情放开,李晓兰心里堵着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她昨日生气,嘴里说着不管,暗中不还是派人悄悄跟着生怕出了意外么。
李晓兰又跟她交代了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这段时间小冰儿就提了砍刀,将小院儿里那些高高的门槛通通给劈了个干干净净。
也就是在这时候,有个小衙役匆匆的跑来,大冷的天还满头大汗,说是有几个老百姓已经哭晕在了衙门口,正让人往里面抬呢。
“是因为祖坟被盗的事情吗?”李晓兰心中有所猜测便问了出来。
那小衙役抹了一把额头涔涔的大汗,“可不是,那两家人说家中的祖坟都被刨了,一副完整的棺材板儿都没剩下,还有头颅骨头拼不全的!有个老人已经受不了,当场就气绝了过去,没能救得过来……”
李晓兰听闻此言,眉头微皱,是她大意了。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落在思想开放的现代,祖坟被刨,家中的老人们也是受不了的。何况是这个朝代,祖坟被挖堪比抄家灭族,身体不好的老人哪里受得了?
也是她怀着身子体力不济,没有考虑这么多,早知道就应该派人跟着……
不过,哎,就算派人跟着,那老人的性命也抢救不回来的。都怪姓杨的那群乌龟王八蛋,死了都是活该!!
看到李晓兰脸上愤愤的表情,小冰儿轻轻地拽了她一下。
李晓兰以为是怕吓到了正在养胎的赵荷花,脸上的表情赶紧收敛了,对那小衙役挥了挥手,“你先到外面等着,我马上出来。”然后又安抚赵荷花,“这些都是衙门的事,与你无关,你且好生的养着,切莫再出了意外让我分心,我这怀着孩子也不容易呢。”
李晓兰知道当了母亲的人都心软,提醒她现在自己也怀着身孕,自然能够多体贴一些。
赵荷花赶紧点头,将脸上的惊恐都忙收了回去,“李大夫放心,我一定不多思多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绝不再给你们添麻烦!”
得到了她的保证,李晓兰又交代了那照顾的婆子几句,让她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隔壁找王婆子儿媳妇问问。当日他从白驼山回来,还是那王婆子婆媳俩帮着照料的。
后厨想要给李晓兰下毒的那婆子已经死了,背后之人想要查起来有些困难,李晓兰这边也一直没有放弃的在追踪线索。
至于帮了大忙的王婆子,李晓兰自然是不会让她吃亏的,不仅在公堂之上一力相保,所有的开支都由她来出。后来还怕她们心理上留下疾病,多次过去探望。
王婆子和她的媳妇从来没有后悔过,但亲手杀了人,她们心中还是惊吓得没边儿。每次李晓兰去的时候都说“没事没事,好得很”,可每当午夜梦回时总是惊醒。李晓兰一直派暗卫看着,也知道这情况。
后来想着总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分散分散一点心神。又托了关系,将他们家的两个孙子送到了县学里去读书。再给他们买了一套小院子照顾两个孩子,加上她的儿媳妇又怀了身孕,两头的跑,自然是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这位请来照顾赵荷花的婆子,对于先前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二的,赶紧答应了,将李晓兰送出门外。
小衙役已经在院子里等得直转圈了,看到李晓兰出来,急忙的迎前了两步,又怕自己身上那些不干净的气息冲撞到人,急急的刹住脚,脸上的表情真是丰富极了。
本来心情差到极点的李晓兰,瞧他这副模样,不知被牵动了哪根神经,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衙门里才出了事又有老人没了,她还笑,真有点不地道,咳嗽了两声掩饰过去。
“冰儿姐姐拿件披风,咱们赶紧过去吧。”
门外的马车已经套好了,若在平时,跑过去还比坐马车快,可现在她怀着身孕不能这么折腾。
往身上套了件披风钻进马车里,小衙役当起了车夫,甩着鞭子在路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