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普郎拿起随身携带的药箱为我的伤口上药,“夫人,在这荒野多有不便,我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让伤口不再溃烂。”
我感激的望着他,“谢谢!”
他也冲着我微微一笑,“夫人客气了!我和傅兄早就听闻朱元帅的英明,本想投靠,却无奈造化弄人,只好追随了徐寿辉,好在他对我们也算不错。哪知如今赵普胜被贼子陈友谅所杀,徐寿辉又被挟持,想我二人再无出头之日,还怎谈为国为民。是以我二人将夫人救出,希望夫人能够为我们在大帅面前美言几句,也好为我们谋份差事!”
徐寿辉被擒,他们二人本当尽心去救,然而他们却选择救我以讨夫君欢心,从而为自己谋得上好前途。连国主都可以轻易放弃,更何谈为民,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自己。
丁普郎伸手向我介绍一旁的男子,但见他用一丝方巾包裹着发髻,面容白俊,身着一身劲装,气质丝毫不亚于徐寿辉。“这位便是傅有德,傅兄弟!”
傅有德冲我点点头,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我也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夫人,傅兄弟为人内敛,不善言语,还望夫人海涵,莫要见怪!”
“怎会!”
马车咕噜咕噜又行驶了一天,来到了夫君所驻扎的营寨的山脚下,而此时,丁普郎他们便不再前行。他将车停住,掀开了轿帘,“夫人,这就要进入朱元帅军队的管辖范围了,只是我们不能再前行,不然恐怕会以来路不明的敌军所抓或杀,能不能劳烦您亲自前去,我们二人在此等候。”
我欲下车,丁普郎忙过来将我扶下去。我踉跄着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虚弱到根本无法前行。再看自己这番模样,只怕更会惹人怀疑。停在原地,我对丁普郎道:“我的身子恐怕不能够支撑我前行!”
丁普郎略微犹疑,继而道:“那夫人可有什么信物,我可以冒险进去,将信物交与大帅!”
信物?我如今身上还有什么信物呢?自打上次的刺客事件之后,夫君便将我随身携带的匕首没收,说那样太危险,并加强了守卫。再摸摸自己的身上,除了身上这身残破的衣服,便什么都没了。这时,额边一缕秀发落下,将我的视线挡住,有了!
我转身对丁普郎道:“请问可有匕首?借我一用!”
丁普郎从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交给我,我将匕首抽出来,“唰”一声,一缕秀发被我割了下来。我将匕首与交还丁普郎,并在自己内衣的里衬上撕下一块布,将秀发捆好。“这缕头发就是信物,你只要将它交给大帅,他自然会明白!”
丁普郎拿在手中,对此信物颇为质疑,“夫人难道就没有别的信物了吗?这头发真的管用?”
“你再帮我带一句话!”
“什么话?”
“你可还记得说过今生唯一爱的那个女子?”
望着我坚定的眼神,丁普郎不再怀疑,将头发藏在自己的怀中,“好,夫人放心,丁某一定替夫人把话带到!”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对傅友德说道:“傅兄,我走了,夫人就有劳你照顾了!”
傅友德点点头,淡淡回应道:“请放心!”
丁普郎再次向我道别,便踏上了去往军营的路。望着他已经看不到的背影,我转身向马车走去。这时,一向沉默的傅友德走了过来,将我扶住,并说,“夫人小心!”
我回过头望着他,只见他神色淡淡,波澜不惊,“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我对他有信心!”
他扶我坐上马车,便再无话。等了约摸半天的光景,仍不见丁普郎的身影,我便对傅友德说道:“你看,都已经过了半天,而丁普郎还没有回来,你难道不担心他吗?”
“在下说过,对他有信心!”
“那你可对我有信心?”我挑眉问他,“你难道不曾质疑仅仅一缕头发就能够让元帅认出我?”
他迎上我的眸子,淡淡一笑,“如果信不过,也不会冒险救夫人!”
我一声冷笑,略带鄙夷的望着他,“你们二人口口声声说为国为民,见到自己的主子被挟持,不仅不去救,反而逃跑,另投他人麾下。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何来民?说到底不过是想为自己谋得一份上好的前程!”
对于我的讽刺傅友德并不在意,他依旧淡淡的笑着,回答我,“夫人或许对我们二人的做法颇为不齿,然而我们却不会怨怼夫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息,更何况良将!是不是真的为国为民,我们说了不算,日后自见分晓!也请夫人放心,既然决定投靠大帅,我二人定当尽心尽力!”
面对他的回答,我也再无刺可挑刺,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对夫君有利,对天下的苍生有利,即便道德上说不过去,那又如何!
我们又等了半日,在这段时间里,傅友德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渴了有水喝,饿了有干粮,如若我想下地走动,他也会扶着我上下马车。对于他的竭力行为,我对他的偏见又少了几分,能冒险将一缕头发作为信物去见敌军将领的,定然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
天色已近黄昏,晚霞将天边映红,煞是美丽,忽然想起了那日与蓝玉一起只是,也是对着这晚霞。我被掳也有一段日子,不知道蓝玉他可好!还有汤大哥,只怕这次回去又得劳烦他为我治伤了!
正在遐想间,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得得得,向我这边传来。我大喜,一定是夫君,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如此急切的策马奔腾!我从马车上站起,向远处眺望!而傅友德却紧绷着神经,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手里紧紧握着武器,蓄势待发!
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我看到一匹黑色骏马向我这个方向奔来,但是却看不清来人的面容。等到再近一些之时,我看到骑着马的人身穿一件蓝色劲装。我不记得夫君有这种衣服,而且看身形也不像,那会是谁呢?看到不是夫君,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不大一会,骑马之人已经离我们很近,就听到骑马之人大声喊着,“姐,姐,姐姐……”
这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姐姐,是在叫我吗?灰暗的眸子立刻泛出了光芒,是蓝玉,只有他才会这样叫我!我兴奋地走下马车,傅友德却将我拦住,“夫人,前方来人身份未明,切不可过去!有我在,定不会让人欺身上前!”
“没关系的,他是蓝玉,是大帅手下的一名将领。不用紧张!”
说话间,蓝玉已经来到我面前,他翻身下马,在看到我之后,欣喜若狂,“姐,真的是你!”
我微笑着点头,“没错,是我!”
他再没说话,只是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我,似乎要将我嵌入他的胸膛,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不会有错!我的计划太好了,你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
对于他的举动,我并没有在意,只是拍拍他的后背,并说道:“傻孩子,你都在说些什么呀!”
他依旧抱着我不松开,只是一直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我又叫他,“蓝玉,蓝玉!”然而他只是抱着我,却不说话,我只得再次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怎么了?”
他转过头,冲着我憨厚的一笑,“没什么姐,我就是看到你忽然失踪了这么久,如今见到你平安归来,太开心了!”
我也淡淡一笑,“是呀,我能再次看到你也很开心!对了,夫君……他怎么没来!”
听我提到夫君,他的面色稍微一变,但转瞬即逝,“大帅他军务繁忙,走不开身,所以我就替他来接你。”
“哦,这样呀!”我心中不免隐隐作痛,失踪了这么久,本以为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可以看到的是夫君,却怎料……也许他是真的分不开身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时,蓝玉看到了在一旁的傅友德,拱手向他示意,“想必这位就是傅友德将军!”
傅友德也拱手回礼,“将军不敢称,请问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蓝玉!”
“敢问我那位丁普郎兄弟怎样了?”
“他很好,正在军中做客!请将军随我一同前去吧!”
“好的!夫人伤势很严重,还是让她先上马车吧!”
“受伤?”蓝玉听傅友德一说,才看到我破烂的衣衫,当下急切地问道:“姐,你哪里受伤了?”
我摇摇头,“不碍事的!你还是带我走吧!”
蓝玉却倔强道:“姐,你不给我看伤,我就不带你回去!”
我愠怒,“你这孩子,都说了没事!”
“不行,我一定要看!”说罢,他拉着我的手,触及到疼痛的手指,我哎呀一声,皱了皱眉。
蓝玉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待看到我的手指又肿又烂时,狂怒道:“这是谁干的?姐,你快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