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涧山上,原本有两万余众,后在王小十与花云几人的合力之下,将这些兵将收归己用,使得朱元璋部有了初步争霸天下的基业。
能够容纳两万余众,山上的营寨必然不小。可而今,数年过去了,当年的营寨已经荒废,山寨原本的老弱妇孺,也都各自得到了安置,山寨已经是个十足的“空架子”。
一但失去了“人气”,破败的速度就会加快。更何况这数年过去,而今的横涧山上,已经破落不堪。可即便如此,今日却又意外的迎来了两拨访客。
当王小十他们上了山,来到了曾经打拼下来的山寨时,却发现早已有人先于一步来到此处。说来倒也巧,不正是他们在滁州所遇见的道人吗!
王小十这才记起,当日他们只顾得拼酒,似乎连这道人如何称呼都未曾打听。
“道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第二次相逢,道人的眼底多了些别样的情愫。“看来贫道真的是与公子有缘啊!公子如何会到这横涧山上来?”
“游玩罢了。”王小十没有说实话。“道爷因何会到此?”
道人手中指点山川。“公子你看,若在此处兴修庙宇以为如何啊?”
“修建庙宇?那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王小十才知道,这连一壶水酒都无钱支付的老道人,心中所图却是不小,竟想要在横涧山上修建道观、殿阁。
“贫道游历四方,一来修行所致,感悟天地至理。再者,也是要选一处清秀之地修建道观,向四方宣扬道统。”
“道长志向远大,在下佩服。要是有什么需要,道长尽管开口。”王小十越发觉得这人有趣。
“方外之人,能得公子相助,贫道不胜感激。”道人话锋一转。“不过,贫道并非是想要求得公子的布施。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取之有道、用之有方。贫道愿意以物换物,在公子这里换得金银钱财,以兴修道观。”
要是佛门中人,修建佛殿、庙宇,自然是四方布施,口念阿弥陀佛,换来百姓的钱财,也称是功德无量。而这道人却不。或许,是其心中执念自身道统,而不愿似乞讨般的求人施舍,偏要讲什么“以物换物”。
既然这老道坚持,王小十也只能答应。在他想来,老道不过拿出些道门中的器物,自己只要尽数买下,多少算是助他一臂之力就好。若非是那一顿酒的交情,王小十也未必就会如此。
“道长想要在我这里换去多少钱?”
“不多,白银十万两!”道人一张嘴便是白银十万两,竟还称是要的不多。“十万两白银,当足以助贫道兴建道观,传扬道统了。”
王小十真是搞不懂,这道人身上是真的带着什么无价之宝,还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或者,他本该是个疯子!
“真是可笑,我竟然与一个疯子心心相惜!”王小十心里想着,嘴上却是自嘲的笑了笑。“道长,你身上究竟带着什么宝物,竟敢说跟我换十万两白银?”
道人却说:“公子只需说一声,是否能拿得出这十万两的白银?”
十万两白银,绝对不是个小数目,王小十非但是拿不出这样的大数目,更兼是无处可凑。想而今的朱元璋乃堂堂吴国公,只怕一时间也拿不出如此之多金银钱财。“我拿不出这么多来。”王小十直言相告。
“就冲着公子这份坦诚,贫道愿意与公子做下协定。待等日后,贫道修建道观时,公子需要出一份助力。”感情这老道张口要了十万两白银,是给了王小十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言为定。”王小十道:“现在道爷可以说一说,您这是件什么宝贝了吧!”王小十还是有着几分好奇之心。若是换了旁人与他说这样的话,王小十多半会将之当做疯子对待。可眼前这道人却又有所不同,绝不像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之流。
王小十问,可这老道却是不答。“我先问一句,公子可是有伤在身?”
“有些旧疾而已,不碍事。”王小十随口敷衍,更不知他这一问中蕴含着的是何种深意。
“右肺受损,也不碍事吗?”不成想,这道人一口就说出了王小十此刻的身体状况。
“你怎么瞧出来的?”王小十心想,难道这道人已知自己的身份?
“滁州城一见,与公子同桌饮酒时,我就见公子身上伤势非同寻常。不过当时贫道也无心插手闲事,所以并未出声言明。而今再次与公子相遇,当说明你我之间缘分匪浅,故而贫道在此多言了。”
这老道人非同寻常,竟单单只凭着两人对坐饮了一通酒,就看清了自己身上的病症所在。如此手段,当比之神医滑寿也丝毫不差。
虽然,王小十已经逐步习惯了这样羸弱的身体,可打心底里,他又岂会不愿意健健康康的呢?现在,这道人一眼便瞧出了王小十身体里所存在的病症根源,对其来说,无异于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
“道爷即能看出我这病症,可有办法医治?”王小十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道人的嘴唇,好似生怕从其口中听到让自己更为失望的答案。
好在,这道人并未令其失望。“当然!”
“真的吗?”李丰跟小羽也同样激动。
“方外之人不发妄语。这就是我所说的,要与公子所换之物。”道人的目的是在借此与王小十达成协定,也就是他所谓的“以物换物”。
若能够将王小十身上的病症彻底医治,他自然是什么都舍得。只不过,他也的确是拿不出那十万两的白银来。
可看现在这样子,道人并非是单单执着于十万两的白银,只不过是看中了王小十这人值得深交。“公子,贫道先前所说的十万两白银乃是借此做比,不需公子真的将之交于贫道。只希望将来贫道选中兴建道观之所,公子能够对之有所助力。”
“一定、一定……”王小十连连点头。这样的好事,与自己并无损失,王小十大可将之先答应下来。“不知道道爷什么时候能够着手为我治病?”
王小十竟有些等不及了。
“不忙!”道人却说:“公子身上,并非右肺一处伤损。贫道观公子言行,还发觉你身上经脉多有受损,脉络阻塞、穴道移位,周身上下大异于常人,所以才会落下这样不死不活的病症。”
“对、对!”王小十连连点头,已将这老道当成是了活神仙一般。他刚刚所说的,岂非是与刘伯温、与神医滑寿所说的全然想同?而他们两人,尚且摸过自己的脉象,而这老道却不过是看了一眼,与自己喝了一通酒便知道了自己全部的病症。如此之下,孰高孰低,自然不必多言。
这天下之大,果然是藏龙卧虎。原本以为,世人称之为“神医”的滑寿,已然是了不得的高人,不想到萍水相逢的一个道人,医术竟是更胜于他。
“而且!”道人接着开口。“似公子这般重的伤势,断然已无生机可言。而公子如今虽然身体极弱,却能走能站,想必公子从前必然修习过内息功夫,而且这身上的伤势也定然是经神医滑寿所医治。若非是公子站住了这两份机缘,只怕早已是魂消命丧了!”
“一点也不错!”
小羽、李丰,都大呼神迹。
“病体沉乏日久,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够扭转。若想根除,也并非是数日之功。”
王小十道:“只要能够医治,全听先生吩咐。”他本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时间有的是。“道爷,医治我这病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准备,你们跟着我走就好了!”
“跟着您走?去哪?”
“贫道要寻一处灵秀之地兴建道观,自是要走遍名山大川。你们只需跟着我,一路上游山玩水,岂不快活?”
“好!”现在,慢说是跟着老道人游山玩水,就算是让王小十跟着做小道士,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王小十一行本就是外出游历的,而今平白多了一个道人,反倒是更为热闹。一路上,道人也不多言,就只单单跟着同行,就像是浑然忘却了要为王小十治病一样。幸而,他也不干预王小十一行的行程,是走是停,该去往何处,全听王小十做主。
而这道人即说是要寻一处山间兴修道观,王小十自然要领着他在四周的群山之中走一走、转一转。那日自横涧山下来之后,他们又去几处,但道人都不甚满意。
这样兜兜转转,他们已到了定远。
“好香的酒气啊!”进了城,道人的鼻子嗅了嗅。而今已是正午,刚好是用饭的时候。
“道爷有兴趣,咱们就在这酒肆中用饭。”
一路上,李丰是越发看不惯这道人的做派。见其一头扎进了酒肆之中,便低声对王小十道:“小十哥,我看这老家伙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疯道人,根本就不会治病。咱们怕是被他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