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百龄强烈建议下,姜逸之出门前换了一身男装,还被剥夺了戴银冠的权利。
“姜道友,我知道你此前在归元剑宗都打扮光鲜,但咱们现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生活不易,姜姜叹气。
她想象中的攒功德生活:光鲜亮丽,红衣金簪,墨衣银冠都是最基本的啦~
而实际中的攒功德生活:灰头土脸,摸爬滚打,时时刻刻都要拔剑干架。
今日镇子上还算是热闹,行人比起昨天多了两倍不止,大家行色匆匆都往一处去,姜逸之和左百龄易容走在路上,倒也没人发觉异常。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多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左百龄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先不要轻举妄动,等结束了再说。”
左百龄这副严肃的表情,让姜逸之也认真了几分,两人走在大道上,很快和其他人汇聚在了一起。
人头攒动的广场中央,搭建了规模庞大的道场,道场四周挂着五颜六色的驱鬼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隔着朦胧的香火烟雾,一名身穿黄色法衣的中年男人手持拂尘,站在道场靠前的位置,正在眯着眼睛念叨着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十几名弟子一般的人物正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引导人群排队往祭台那处走,接受牛鼻子老道的“驱邪”和“祝福”。
“这可是苏道长一月一次的驱邪道场,也不知道今天二两银子能不能请得到驱邪符纸。”
“上次,村口的刘屠户,他们家因为没请驱邪符纸,儿媳妇生下了个死胎!哎呀,真是可惜,听说还是个男胎呢……”
“我说你们现在还用不上的,就先把这名额让给我们这些家里有人生产的吧……”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涌入耳朵,姜逸之刚想转过头和左百龄说些什么,结果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哦吼,走丢了。
如今这人挤人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姜逸之啧了一声,早知道刚刚出门前应该和那小子交换一下传讯口令的。
很快,姜逸之就被挤到了前排。
拿着册子的弟子长了一双绿豆眼,有些高冷地扫了姜逸之一眼,公事公办的语气。
“姓名,生辰,愿望。”
姜逸之笑眯眯地开口:“我能否和苏道长聊聊?”
“呵,苏道长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攀谈的。”小弟子打量姜逸之,脸上露出讥笑的表情,“你若是不求愿望,那就赶紧滚到一边去,别耽误其他人。”
姜逸之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迫不及待的催促声,甚至不知道从哪里伸出双手,推了她一把。
“就是就是,什么人都想和苏道长聊两句的话,苏道长早就被烦死了。”
“赶紧下来吧,别耽误我们的吉时!这人到底是谁啊,你们有人认识吗?!”
“该不会是从外面来砸场子的吧,我感觉有点面生呢?”
姜逸之刚想花钱贿赂,余光瞥见苏道长正在朝这边走来,又把袖口的银钱往里面推了推。
该省省,该花花。
“道场庄严,你们在此处喧哗,是什么意思?”
“师父,是此人想要惹事。”小弟子低眉顺目地行礼,随后指向姜逸之,“就是他,弟子马上就把他赶走。”
“且慢。”苏道长眯眼看了姜逸之一会儿,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这位小兄弟看着面善,想来是和仙家有缘,你……有话要对我说?”
“听闻苏道长法力高深,在下仰慕,所以特来向苏道长请教。”
“请教倒是不敢当。”苏道长压下自己嘴角的笑容,捋着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若先去一旁休息,待贫道完成此次道场之后,再来与你细谈。”
旁边的普通人看不穿姜逸之的障眼法,可苏道长毕竟还是学过法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这个小姑娘。
胆子挺大。
想与他论道,可以啊,只是不知道这道,要如何论了。
这可是修仙的女人,必能高价卖给这些求子的疯子。
距离道场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姜逸之往外围走,恰好抓住了人群中的左百龄。
“你又想干什么?”
“阻止他们啊!”左百龄憋红了脸都挣脱不开姜逸之的手,见其他人还在往前面挤,语气急促道,“这些人居然要花二两银子,去买一张驱鬼符?!”
这驱鬼符镀金了,这么贵?!这不明摆着坑老实人的钱吗?!
姜逸之啧了一声:“我有的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修道的。”
“你什么意思?”
“修道者,少管闲事。”姜逸之表情淡漠,“你随意插手,是会背负他人因果的,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见左百龄不说话,姜逸之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说话啊,你鹌鹑呐?”
“我没有师父。”
“……”姜逸之哽住,她张了张嘴,最后干巴巴地说了句,“哦,自学成才啊,那你挺厉害。”
姜逸之说完这句话,心里唾弃自己千万遍。
妈的,你说你好好的,提师父做什么?
嘴欠。
“如果他们这么简单就能听劝的话,你昨天在街上就不会被人揍了。”姜逸之叹气,拍拍左百龄的肩膀,“须知,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左百龄看向姜逸之,眼神复杂:“可就这样看他们泥潭深陷吗?”
姜逸之笑:“那你去劝吧,我也不会劝你,若你今天为了扞卫心中道义而被人打死,我会为你多烧两炷香,敬你……无知者无畏。”
说完这句话,姜逸之也不管左百龄想什么,抬脚往人群外围走去。
很快,便有穿着道服的弟子向姜逸之走了过来,动作恭顺,眼神却透露出一股狠厉。
“这位信士,请跟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