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菈意犹未尽舔了舔上唇,甚至还挑衅地冲狐夭夭挑了挑眉。
狐夭夭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景楼叹了口气,站到二人中间。
他扭头仔细打量薇菈片刻,问道:“你跌落七品了?”
薇菈这才恢复平常漫不经心的表情,点了点头:“嗯,劫力比预想中积累的要多,如今尚未完全清除,不过,已经够了。”
听出话外之音,景楼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他服用的是……”
“仙丹,大概是那锁妖塔器灵给他的吧。”
“原来如此。”
锁妖塔看上去颇为不凡,像是经历过历史沉淀,拥有仙丹也不足为奇。
景楼对此倒不意外。他意外的是,此世仙路不显。仙丹中的仙气不说能够令人登仙,也足以让诸多驻足于脱胎境的修士迈入半仙之境。
锁妖塔器灵竟然将其轻易交出……
想必是十分重视江兄弟吧?
很好,很有眼光!
狐夭夭在一旁听糊涂了,什么跌落七品?什么仙丹?
七品,莫非是指修为?
也就是说,这位看上去妖艳异常的高傲魔族女子,为了救江苟铭不惜散去大半修为。还是在他明显服用了仙丹的情况下?
那样的话,服用自己的七阶妖丹不就好了……
虽然效果肯定比不上,但起码能够减轻伤势。之后再断断续续服用妖丹,总有根治的一日,也好过平白损失一大战力。
就那么想要占这个便宜?
“无妨,这么点儿魔元力,待复归魔元大陆便能一切如初。”
似乎看出狐夭夭的想法,薇菈猛地甩动青丝,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景楼笑了两声:“在那之前,江兄弟便交由本将军……”
“休想。”
“我说啊,殿下,”景楼叹息扶额道,“我答应过江兄弟会尊重他的意志,可洛姑娘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此事到底是你冲动了。”
“……”
薇菈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去。
所以,她终究还是损失很大么?
狐夭夭叹了口气,将妖丹收起。
即使是比付出,她也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就在这时,江苟铭终于醒了。
瞳孔的迷茫只是持续了少顷,立即清澈无比。
江苟铭忍着浑身撕裂般的剧痛弹坐而起,遥望四周。见狐夭夭以及她所率领的妖族相安无事,最终将目光落在薇菈和景楼身上。
“妖皇呢?还有与你们交手的三位八阶老祖呢?”
景楼道:“雷劫中只有你活了下来,那三位老祖见大势已去便遁走了。我等担心你的情况,扑灭劫云后守在此处,直至方才。”
江苟铭松了口气。
景楼和薇菈皆属八阶,妖皇尽管有系统在身,也不可能逃过他们的法眼。
景楼说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
妖皇死了……
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虽说这一步有点扯到蛋,浪费了小胖子给的仙丹,十方俱灭也因为掩护他直接被轰沉寂了。但至少证明系统不是万能的,仅靠他的算计也能与其掰一掰手腕。
才第一步吗……
好累。
江苟铭呆滞望着无云的晴空。
费尽千辛万苦也就干掉了一子,而且渡劫也失败了。
他清楚,此次失败不是因为妖皇的存在,单纯就是他的底子太超前了。
化神圆满,媲美大乘高境,简直匪夷所思。
所以才引来了如此恐怖的雷劫。
哪怕天地认可的身份,也不足以抵消天道对他继续突破下去的恐惧。
剑偶化身拒绝召回……
人域那边传来的种种异常……
看来一时半会儿不用妄想突破了。
“咳!”
一旁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江苟铭的沉思。
江苟铭把视线投了过去:“薇菈?伤到嗓子了?”
薇菈翻了个白眼,迟疑片刻。
叉腰,昂首挺胸。
“看看孤,与之前可有不同?”
景楼与狐夭夭也跟着江苟铭打量,不知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显露身形了?”
“呃,不是。”
“鳞片在反光?”
“……闪瞎你得了!”
“长高了?哦,这身服饰很适合你。”
“多大岁数了哪还能长个子啊!另外孤来这边后便不曾换服饰!”
江苟铭一脸茫然,向另外两位投去疑惑的眼神。
后者则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可恶!方才还在讨论这个问题,眨眼间就忘了?”
薇菈气得直跺脚,一字一顿道,“孤、跌、落、七、品、了!”
江苟铭愕然指了指自己:“是为了救我?”
薇菈高傲仰头,冷哼道:“自然!”
唔嗯,这一副“我好棒,快夸我,要奖赏”的态度,江苟铭算是看出来了。
狐夭夭满脸黑线道:“奖赏的话,她方才已经拿到了。”
伴随轻微啧的声音,一道视线冷冷扫了过去。
“什么奖赏?”江苟铭更愣了。
“就是……”
全然不顾那杀人般的威胁眼神,狐夭夭红着脸食指放在唇边,欲言又止。
“我懂了。”
江苟铭一拍脑门,不得不佩服薇菈。
性命攸关之际,竟还有闲心占自己便宜。
“呵,孤若非如此,岂不白白便宜你了?”眼看威胁无用,风评受损,薇菈干脆拉着狐夭夭一起自爆。
好吧,佩服的人又多了一个。
狐夭夭顿时急了:“江徒儿,你怎能那样想我?当时你服用的仙丹排斥其他药力,救人要紧,一时间也寻不出更加妥善的办法!”
“嚯,不掺杂私情啊?”薇菈冷笑连连。
“当然啊!”
“那以道心起誓吧,你们人族不是都擅长这一套。”
“你!身为仆人怎能如此僭越?”
“谁是仆人了?臭狐狸!”
“说的就是你,藏头露尾的鼠辈!”
“找死!”
“怕你啊?”
啊,住手啊!吵得老子脑壳都要炸了!怎么一向稳重的师父也变成这样了?我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江苟铭腾地一下站起,将两人隔开。
“妖皇已死,此事已毕,我需立即前往人域一趟。夭夭,你是留在妖域发展势力,还是随我一同离去?薇菈,你再吵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了。”
“嘁。”
薇菈撇撇嘴,虽是不满,但到底是消停了。
反观狐夭夭,这声“夭夭”把她的心都快叫融化了。
说明对方不再将她视为高高在上的师父,而是视作一名普通异性。
不过……
狐夭夭双手捂着心口,眼神有些闪躲:“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么?你的伤……”
江苟铭凝重点头:“事态刻不容缓。已经耽误一个月了,我的道一分身早已失联,人域那边恐怕不容乐观。”
狐夭夭回首眺望因妖皇死而骚乱起来的妖军。
又想起这些时日种种。
略带落寞道:“那,祝你一路顺风,我……就不去了。”
二人对视良久。
直至狐夭夭快要控制不住难过的表情移开视线。
一只厚重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
“傻师父,在我面前永远不必胡思乱想,我还等着看两域和平的那一天呢。”江苟铭的瞳孔像是看穿了一切,声音带着无尽的柔色。
偌大泪珠滚滚滑落。
彼时,狐夭夭龇牙浅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