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被几只狗爪反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衣服被抓破,红肿的脸上有几道抓痕,面对鬓狗的威胁,他扭开脸,一声不吭。
带头的鬣狗生的最壮实,见状狠狠呸了声,黄褐色的竖瞳危险的盯着少年,叱骂道:“娘的,好一个王八羔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活的不耐烦了!”
话落,张嘴冲少年腿上咬下,鬣狗属于猛兽,獠牙尖锐,发了狠要给少年一个教训,凶狠地一口下去,眨眼间血珠密密麻麻浸透牛仔裤薄薄的一层布料,汇成小溪般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咦,狗能说人话?妙妙惊诧一瞬,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特殊性,自己这是碰见了一场新人类欺负旧人类的戏码呀。
白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明明居于弱势眼底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屑之意,他受了伤满头冷汗滚动,死咬着发白的唇角一言不发,看样子并不打算服软,鬣狗们毛色很好,油光水滑,个头却也不大,一看就是尚未成年的小孩。
“说!服不服!”壮个鬣狗低吼着,一爪拍在少年伤口处,伸出带倒钩的舌头舔去嘴角沾上的血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恶狠狠说道:“认输,认了老子就放你走!”
旁边的鬣狗们围绕着发出兴奋的叫声,讥笑着起哄:“咬死他!咬死他!”
“再来!再来!”
血腥味使得他们瞳孔紧缩,嘴角淌着黏稠恶心的口水,眼睛里露出了野兽特有的凶光。虽然早已不是末世,但血腥和暴戾的种子却流淌在了血液里,尤其是进化种,比之旧人类,往往不仅善于打斗,也格外喜好血腥。
鼻尖涌动的血气,少年不堪一击的身板及其倨傲的神情,刺激的鬣狗们一拥而上,把人弄死事情会闹的太大,毕竟政府正在严打抓典型,家里这两年也耳提面命过不少次,他们尚有顾忌,不敢下狠手,但仗着兽身把人咬个半死出气却没什么不可以。
无凭无据,咬了人就跑,谁也抓不住他们的把柄。
顾一沂眼前一黑,是鬣狗锃亮的皮毛挡住了视线,他们携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扑身而来,把他视作砧板上的肉,把他看为软弱的羔羊。
阴影罩下,他眼底的不屑更浓。
“嘶——”
阳光下,壮个鬣狗被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晃的眼前一花,动作一顿,下一瞬皮毛被刀刃划开的声音,血涌出的声音惊悚的落进他的狗耳朵里,听得他头皮发麻,心口一凉,仿佛为了印证他的预感般,紧随其后响起的是鬣狗惨叫的呼痛声。
声音,无比熟悉,他日日闻听。
与此同时,凉亭里经久不衰,气焰嚣张的犬吠声骤然一断,鬣狗们大惊之下,一时间忘了动作,望着那个一张开嘴就能咬断喉咙,弱鸡似的旧人类,呆若木鸡。
迎着好几道难于置信目光,顾一沂一手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另一只手握住一把弹簧刀横在胸前,他起身的动作很慢,中间力气不继摔回去一次,半张脸高高肿起,整个人瞧着毫无威慑力,唯独饱含蔑视的双眼,像看垃圾一样,嫌弃的看着被他捅伤的壮个鬣狗,扬着下巴,用一种鄙夷且极其欠打的语气冷哼道:“呸!小爷捅不死你个土狗!”
刀刃泛着冷光,血珠挂在上面。
湖中青荷娇艳,亭外花树繁茂,在这本该涤荡心灵的诗情之地却因着这一出斗殴,只剩凌冽肃杀的氛围萦绕。
青石板的地面散落着被划断的褐色狗毛和溅开的血迹,血迹的正上方是腹部挨了一刀的壮个鬣狗。
想象中的求饶声没等到,却扑来痛彻心扉的疼痛,当着几个小弟的面被一个弱鸡仔似的旧人类砍了,简直奇耻大辱!壮个鬓狗露出獠牙,围着顾一沂打转,准备伺机而动。
“格老子的!大哥,不能放过他!”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
“嗷——呜——”
一触即发的危机关头,连绵不断的狗叫声中忽混进一声刚劲而响亮的长啸,叫声绵长尖锐,久久回荡,像惊雷劈在地上,几欲把鼓膜穿透,听的几只鬣狗胆战心惊,毛发倒竖。
“这是……”
“老虎!”一只鬣狗跳了起来,夹着尾巴瑟瑟后退,打着颤躲到壮个鬣狗身后,恐惧地语无伦次:“大哥,有老虎……老虎……”
壮个鬣狗腹部疼的要命,虎啸一起,大惊之下,牵动心口也控制不住地抽起来,老虎可是百兽之王,虽然总是独自行动,但威名在外,其凶悍程度可比他们响当当多了,力气比他们大,爪子比他们锋,尖牙也比他们利……一只老虎干翻一群猛兽的故事他们从狗崽子时期起,不知道听父母亲戚讲过多少个版本!这是骨子里本能的畏惧!
华国的虎狼系进化种,自幼会被送去军方,是国家重点培养的对象,他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不仅是打不过的对象,更是得罪不起的对象!
“嗷——呜——”
虎啸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起,越发清晰,越靠越近,要不了多久,便要面对面遇上,鬣狗们彼此交流一个眼神,退意油然而生,在壮个鬣狗一瘸一拐的带领下,反方向几个纵跃,狼狈又迅速地消失在顾一沂的视线里。
顾一沂拖着血淋淋的腿坐在地上,抿着嘴角,握紧弹簧刀,将暗含警惕的目光投向发出虎啸声的方向,摆出一个最佳防守的姿势,静静等待更强大的欺凌者出现,抑或是路过的好心人。
大概五分钟后,一个稍显单薄的少女闯进他的眼底,少女高马尾,乌发黑亮,白衣青裙,样貌娇柔,领口露出的一小截颈子细嫩白腻,似山泉里捞出的一桠花,有一种纤细又脆弱的美。
娇滴滴,柔弱弱,怎么看,也和能发出虎啸的新人类扯不上半点关系。顾一沂惊疑不定,少女却径直站到了他的面前,他拿着刀,她却仿佛看不见似,伸出胳膊把他捞到长椅上放下,道:“我拨了120,过会儿便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