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被封宫禁足,不可出去,足以把沈佳怡逼疯。
大皇子和四皇子的阴谋图穷匕见,想要为母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真狠,不愧是皇上的皇子,狠,是一脉相承。
不,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一会,静云领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奴才进来,用热水把房中目光所及之处擦拭一下,能搬出去的东西,都搬出去用沸水滚一滚。
陈太医去而复返,端上汤药进来,面色惶恐不安焦急,有面对死亡的惧意和敬畏:“这是刚熬好的汤药,专门防范天花。”
一听这话,沈佳怡顿时火冒三丈,夺过药碗,也没顾及温度,直接痛快一饮而尽。
而后,重重把碗塞入陈太医手中:“陈太医愿意随怡景宫共存亡,本宫心生感激,等咱们熬过这一劫,本宫必定会双手奉上谢礼。”
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有关防范天花的汤药端来,这必定是皇上吩咐的,不然,谁敢这样明晃晃事先熬制这些东西?
再者,名义上说能防范天花的汤药,真的能防范天花吗?
若真能做到防范的话,天花就不会成为谈虎色变的疾病了。
听见这话,陈太医低垂的眼眸,瞬间飘泪,面上端着诚惶诚恐:“娘娘折煞微臣了,能和娘娘共进退,是微臣的福分。”
“怡景宫就有劳陈太医费心了,偏殿之事,陈太医既然分身乏术,就别沾染了,交给其他太医看诊也是一样的,下去吧。”
偏殿里那俩兄弟跟前围着的太医,最低都是三四个,何需陈太医这个闲散人员掺和进去,还是留一个主力军和她一起稳住外面。
“是,微臣告退。”
他心里苦啊!
谁想伺候天花这种要命的病?
今日明明不是自己当值,而且,他都已经躺在被窝里,美美熟睡了,还是被禁卫军冲进府中,硬生生把他连同被子一起抬入宫。
行李也是禁卫军胡乱拿几套,洗漱用品也没有,幸好皇上个他准备了,不至于窘迫到去跟旁人借用。
沈佳怡也没往偏殿走,大皇子也没再执着往她跟前凑,好似偏殿和正殿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规规矩矩,不敢轻易跨越。
四皇子年幼,天花之病来势凶猛,把人烧得滚烫宛如炭盆里的火一般,烧得他神志不清,连眼皮都掀不起来。
太医们急得团团转,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取雪擦身降温,灌汤药吊命,连大皇子都被摁在隔间灌药,把他们兄弟俩分开。
但天不遂人愿,一个四皇子能撂倒一帮人,大皇子、沈佳怡、静云、大皇子带来的几个奴才,小喜子,云玲,陈太医、身为主力军的江太医也遭了殃。
目前,单靠黄太医发力,药味都快把怡景宫腌入味了,没想到程玉莲在一群病恹恹的人群里生龙活虎的。
她泪眼婆娑地凑在沈佳怡床前,衣不解带侍奉汤药,赶都赶不走:“婢妾身子强健,必定不会染上天花,求姐姐别赶婢妾走。”
沈佳怡勉强打起精神,烧得通红的脸色阴沉下来,沙哑着嗓音训斥:“胡闹,天花岂能儿戏?”
“这可是要命的病,能否熬过去,还得看命,赶紧出去,不许过来。”
程玉莲在遇上沈佳怡的事情上,就格外的执拗,屁股牢牢钉在床前,半点都不带挪动的,双眼泛红,泪珠成串往下坠:“死有何惧?”
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死又何妨?
黄泉路上,她还能先为姐姐探路呢。
这死丫头,倔强起来,沈佳怡也没办法,只能命奴才把她拖出去:“看住了,不许程美人过来。”
话音刚落,程玉莲便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抵在脖颈上,双膝一低,人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床前,殷红的双眼多了一抹偏执坚持:“姐姐若赶婢妾走,婢妾就死在您床前。”
陈太医都能被她邀请同生共死,那她为何不能和她同进退?
她比陈太医差那了?
见状,沈佳怡含泪的眼眸一闭,豆大的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砸在怀中,喉咙一滚,疼得发紧,通红的鼻头泛酸,俩人相处美好过往记忆,涌上心头,无奈低语:“随你~”
一个侧身,背对程玉莲,扯过被子盖头,是难得的妥协。
程玉莲知道自己的倔强让沈佳怡伤心了,紧握簪子的手,力道一松,簪子立即落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她挪跪上前,双手攀在床沿上,起身落座。
把裹在被子里的沈佳怡搀扶坐起来,靠在自己怀中,给她擦拭身子,灌药。
沈佳怡跟前伺候的奴才,接连倒下,小六子变成了游走办差的主力军,等沈佳怡灌药后,急匆匆进门:“娘娘,四皇子出痘了,但看着情况不太好。”
“守在怡景宫门口的禁卫军,一直都没有撤走,有三波人,互相换班,带刀守着。”
“偏殿的事情,远远看着就行,不用凑上前,咱们又不是太医。”
对于罪魁祸首,沈佳怡恨不得他死了干净才好,晦不晦气另说,她都快半死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静云他们如何了?可出痘了?”
小六子摇头,满脸愁容,红润的眼睛里的心疼的担忧,宛如浓粥:“尚未出痘,还在烧得滚烫,太医说,体温再降不下来,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一听这话,沈佳怡顿时急得火烧眉毛,想也没想,撩开被子,就想赤脚下床,但奈何身子太过虚弱,手刚抬起来,就浑身泛酸,像是骨头被人拆开一般,手臂重重垂落回去,只能干着急。
沙哑的嗓音里因恐惧焦急而颤抖,催促:“去支点银子出来,给太医们多塞点都没事,只要把咱们怡景宫的人保下来,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上好的药材多买点,我用什么药材,就给他们用什么药材,不用担心银子不够,若是不够,我自会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