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这句话让我突然想到了她的“唐一集团”,之前刘宇开玩笑的问过她好几次,她的答案是要做就做第一,所有才取名“唐一”,但现在,我似乎对这个“唐一”有了新的理解,也那个让我一直犹豫着无法开口的请求,变得更加难以言语...
我和小棠看的是最近大火的科幻片流浪地球,我感慨中华文明的关于人性的深厚底蕴,却跟没法专心的持续看进去,电影再科幻,还有我短暂的人生科幻么...终于熬到电影结束,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率先钻进了后排的里面,她穿着长裙,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下车更方便。
小棠上了车,便率先报出我酒店的位置,我带着一丝欣喜却疑惑的看着她,笑着问:“不是说好了要我送你回去的嘛?”
“我送你回去,就可以多和你待一会啦!”
“嗯。”
我点了点头,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润,似乎她的手一年四季都这么暖,也可能是我的错觉,我们在此之前并没有牵过手,更没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我却认为这个傻姑娘,一定不会有“痛经”的烦恼...但我却有我的烦恼,或许在我们来看电影的路上,就有一辆豪华轿车默默跟在后面,司机是位穿着白衬衫带着白手套的中年人,会准备好毛毯和热水,弯腰帮她拉开车门...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我和小棠一左一右同时下车,她又蹦蹦跳跳的绕过车尾,扑到了我的怀里,柔柔的说:“奕哥,虽然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睡不着,我也一点都不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睡一觉...别忘了我们明天的约定,我会早早来找你的!”
我感受着怀里的温柔:点着头说道:“回去了给我发个消息,然后洗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
小棠打了个大哈欠:“嗯...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我又捏了捏她的小俏鼻,不舍的离开了她的怀抱,进门时我忍不住回头望她,孤独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长长的裙摆被吹成海浪的模样,她举起纤细的手臂向我招手,笑容是那么让人沉醉。
她又打了个大哈欠,我也又闻到了海棠花的香气。
但我没再回头,似乎是不想看到那辆我幻想出的黑色豪车,可能是劳斯,也可能是宾利,那双不存在的白手套仿佛握紧了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海棠花的香气也随之消散,同时消散的还有我的困意...
回到空荡荡的酒店,我故意不去想再这小小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幕,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脑,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可大脑却处于一片混沌,盯着屏幕的眼睛不时瞄向安静的手机。
从随行的背包里掏出一盒长白山,烟盒上的金色大门牌坊仿佛变成小说里的青铜门...我突然怕这次分别,成为永别。
终于...当第四支香烟被点燃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屏幕终于亮了,小棠给我发来消息:“奕哥,我到家了,你有没有想我?”
我将香烟掐灭,正要回复的时候,小棠的消息再次传来:“我知道你肯定想我了,你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我也好想你!”
我猜到小棠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手机,用发给她的二维码绑定了我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我笑着回复道:“去洗个热水澡抓紧睡吧,天亮了还要带妹妹出去玩嗯。”
“嗯,我已经躺在浴缸里了,嘻嘻...亲爱的你想看嘛?”
我的心跳控制不佳的剧烈了起来,并不是我幻想出了她赤裸的模样,而是那句“亲爱的”,沉吟了一会儿我直接回复道:“不想!”
“你骗人~我看到你的心跳又加速啦!”紧接着小棠又发来一张照片:一双雪白的大长腿在点缀着玫瑰花瓣的泡沫中若隐若现,那对白嫩的小脚丫上还有我涂的粉色指甲油...
我的困意直到天蒙蒙亮才终于出现,也终于完成了我想送给小棠的礼物,一张她一个人在酒店路灯下穿着长裙向我招手的电子画,那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别时的景象,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我欠了她近三个月的画,也终于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在残留着海棠花香气的被窝里,我用烈酒调整了我的生物钟,顺利的度过了大年初二孤单的日夜,可等待着我的,却是新一天漫长的等待。
吃过早饭,我便叼着烟来到酒店正门外的沙滩上,背靠着大海,看着一辆又一辆车子在酒店门口停泊...或离去,一对对幸福的男女到来...或离开,却终究没能等到那个称我为“亲爱的”的人...
下午的时候,老妈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回到酒店了,问我是不是和小棠在一起,我犹豫了一下后说“是,在给你们挑礼物。”又告诉父母先在房间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吃饭,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又等了好久,却依然没能等到小棠的身影,我拿起散落在脚边的空酒瓶,深蓝的海水和碧绿的蓝天,瞬间变成了扭曲的墨绿色,缭绕的烟毒中,一群分不清是海鸥还是乌鸦的鸟类撕破扭曲的海天一线,嘶哑的叫声和海浪声混合在一起,铸成一道滔天巨浪,将我再次击入看不见阳光的深渊之中。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我拿起一直沉寂的手机,给父母的房间续了一周,又买了张返程的机票,悄悄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向着机场赶去。
点上一支烟时,我看到了手腕上带着的手表,虚拟的指针一点一点向航班起飞的时间逼近,树上的贵妃芒熟了,伴随着残阳映着点点余晖,在车窗上连成一条金色的直线,最终消失在亮起的路灯中。
我想她一定像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雀一样,被关在了一座由父爱和母爱建造的巨大金色古堡之中,自由却又痛苦的飞舞着,而这种痛苦,便来自于我。
我将手腕上的手表拆下,握在手心伸向了车窗外...我这头满身伤痕的鹿,不过是她这位美丽的猎人,狩猎最终收获前误打误撞的牙祭罢了。
我不能再自私的说一句,“再给时间一点时间吧!”她口中那个“暂时不太可能完成的愿望”,最终...也只是一种科幻的愿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