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责走后,朝中微妙的气氛并未消失,仍然人人自危。
谢明理本想找张安,给他女婿谋个官职,但朝中动荡,他只能暂时放弃。正因如此,张梓禁现在就闲在了家里。他已经成婚,也已经不用再去加中足学。为了藏拙,他连生意都不需要打理。整个人是难得的清闲,也多了时间陪阿瑶。
他和阿瑶的相处,两人大多数时间仍然相对沉默。但张梓禁每顿饭都会陪阿瑶吃,阿瑶去给余氏晨昏定省,只要过了时间,张梓禁都会来接她。偶尔张梓禁出门,还会给阿瑶带甜韵斋的桂花糕。
阿瑶很满足,只有一点让她有些忧愁——张梓禁仍然没有与她圆房。
每次从两人面前飘过,谢瑶都会感叹:
“这是这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了吧。”
等朝中的风云过去,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这件事最终以周大将军降职罚俸,周贵妃贬为贤妃,李成易禁足结束。抢劫赈灾钱粮,其实本段不可能如此轻飘飘的结束,但嘉佑帝证据不足,周大将军身后的一众武将又力挺他,所以事情就只能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但到底有没有真的结束,就只有上位者们才知道了。
两个月的时间,张梓禁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他想,既然已经娶了阿瑶,和她圆房就是迟早的事。那姑娘心思重,看他一直没有什么表示,每天都惶惶不安的,眼见着人都瘦了。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那也是时候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岳父还送了他一份大礼。
谢明理亲自登门,和张安喝了顿酒,和他明示暗示了一番。事后,张安把张梓禁叫过去,意味不明的和他说了句:
“你这岳父啊,比我这个做老子的还关心你呢。”
张梓禁并不知道谢明理干了什么,自然也是听不明白张安是什么意思的。但他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淡然的看着张安。
“你岳父让我给他的好女婿在朝中谋个官职。”张安一脸不高兴的给张梓禁解了惑。
张梓禁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感激,可也有无奈。他和李成责有关,靖王和肃王大概都猜到了。李成责走了,他可还在京城呢。这两个月他深居简出,按李成责说的避其锋芒。可谢明理此举,却无意中再次把他推到了台前。真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张安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问道:
“你想去哪儿?”
张梓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他只想冷笑,说的好像他想去哪儿,张安就会把他弄到哪儿去一样。
“父亲决定吧。”他说。
令人庆幸的是,张安不可能给他安排什么好职位。这样就很好,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也不知道张安托了谁的关系,最后给张梓禁在工部找了个从七品的营缮司员外郎的职位。
对于张安给张梓禁谋官职这件事,整个侯府,除了单纯的阿瑶和张梓翎是真的高兴外,其他人都不算高兴。张梓睿还小,宋姨娘虽然嫉妒,但倒也还好。可余氏心里就真的不舒服了。
“侯爷,你就这么给禁哥儿谋了个官职,不怕他……?”
她没说完,但张安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的脸色不太好,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怕他从此不受掌控。可谢明理就差直接和我说了,我也不能装听不懂。而且张梓禁二十了,也不能一直把他留在家里。你放心,风哥儿前途大好,等他进士及第,他只会比张梓禁还要好。”
余氏轻柔一笑,摇头道: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禁哥儿好了,我也是高兴的。”
张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抬手捂住了她的红唇。
“夫人不必解释,本侯都懂的。”
两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谢瑶就飘在他们身边。她现在无比庆幸刚才没有带张梓翎来,这两人太无耻,太腌臜了,教坏小孩子可就不好了。见过不要脸的,可像这两人不要脸的如此光明正大的,谢瑶还是第一次见。也是,这两人不想让张梓禁好过,那都不是心照不宣了,而是明明白白的放在了台面上。
张梓禁并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不过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就是了。他接任营缮司员外郎的旨意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年末了。阿瑶也忙了起来。
作为新妇,余氏要她协助举办家宴。余氏也有意思的很,她不肯放权,却要阿瑶做这做那。
张安作为昌平侯,年三十是需要入宫赴宴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去。而且在宫中赴宴,是不用指望能吃饱的。所以每年回来之后,昌平侯府都要再举办一场家宴。
阿瑶做惯了类似的事,本来不觉得有什么难。可余氏挑剔她也就算了,她一对账,就发现侯府采办的账目对不上。找余氏求证,余氏明里暗里的说她不会理账。阿瑶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拿嫁妆银子往里头贴。
……
“这几日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忙?”
这一日,张梓禁从外面回来,看见阿瑶又在打算盘,不由难得的主动问道。
“啊?”
阿瑶愣愣的抬起头,显然仍然在状况外。
张梓禁无奈,上前拿开了她面前的算盘。
“歇歇吧。”
“哪里能歇得了?夫人找了一大堆事给我们少夫人做呢。”
还不等阿瑶说话,碧桃就忍不住抱怨道。
红杏却沉默着,挂着标准的微笑给张梓禁上了一杯热茶。
阿瑶瞪了碧桃一眼,却无力骂她。
“她又让你做什么了?”张梓禁的声音不自觉又冷下来。
两个月的相处,阿瑶面对他的冷脸,虽仍有些害怕,但已经比最开始好了许多。她摇了摇头,说道:
“也没什么,母亲让我操办这次的年宴呢。”
张梓禁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有猫腻。
“账本对不上?”
阿瑶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猜到。
“她不会是想让你用嫁妆银子往里头贴钱吧。”
这本该是个问句,但张梓禁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我……”阿瑶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瑶,做我的妻子,你可别太老实了。否则他们只会一味打压你,欺辱你。”张梓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