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站在他身后，难掩激动的神情。
“殿下！您的计划果然成了！真成了！探子刚传回来的消息，南蛮自己人打起来了！那几个部落跟王庭主力干得头破血流，乱成了一锅粥！这下他们几个月内内别想再过来找咱们麻烦了！”
“几个月内？”李默慢慢转过身，脸上却没什么喜悦，眉头反而蹙了起来。
“太短了。”
赵虎愣住：“殿下……这还不够？”
“不够。”李默的声音很轻，“这才到哪儿？远远不够。”
“那殿下的意思是？”
“主动出击！”
入夜。
“殿下，人齐了，家伙也都备妥了。”
赵虎的声音压得低沉，他身上的铁片子随着呼吸轻轻磕碰。
三百条汉子黑压压一片的缩在城墙根的阴影里，只剩下一片沉默的轮廓。
李默刚从城垛口转回来，那儿的风带着股子野味。
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今晚把动静闹大点。”
他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去他们老窝送份‘惊喜’。”
赵虎手里那把朴刀掂了掂，刀刃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泛着幽冷的暗光。
他嘿嘿一笑，牙齿在黑暗里有些晃眼。
“殿下的意思是……直接摸进去干他娘的？”
“憋在城里头天天瞅着那帮蛮子的脸色，早就腻歪透了！”
“南蛮主力在外头跟那些墙头草磨叽，营里头现在就是个空壳子。”
李默的声音冷了下去，“送上门的肉不吃？”
“错过这回，下回就得等他们缓过劲儿来了。”
三百人没出声，只是身上的家伙事儿被攥得更紧了些。
他们开始散开，悄无声息地融进夜色里。
出发前，李默又补了一句。
“进去就给我散开！到时候别手软！火油、硫磺，瞅准地方就扔！”
“殿下放一百个心！”
赵虎拍着胸脯，又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几个沉甸甸的皮囊，“管够！保证让那帮龟孙子暖和得嗷嗷叫！”
几声压抑的、粗嘎的笑声从队伍里漏出来，很快又被夜风吹散。
队伍贴着地面像蛇一样滑行。
越靠近南蛮营地，那股子酸臭的酒气和烤肉的焦糊味儿就越发刺鼻。
外围的哨兵靠着木栅栏，脑袋耷拉着，鼾声扯得老长。
李默停步抬手，一个劈下的手势。
动手！
噗！噗！噗！
几十个火折子几乎同时亮起，微弱的火苗子一下子蹿上浸满火油的布条。
咻——咻——
数十团火球拖着尾巴砸向那些低矮的帐篷。
轰！
干燥的兽皮和草料沾火就着！
火头瞬间拔高，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着火啦——！！”
凄厉的惨叫终于划破了夜空。
“敌袭！敌袭——！”
晚了。
风裹着火，火助着风，眨眼间营地里就红了半边天。
无数光着膀子、衣衫不整的南蛮兵，鬼叫着从帐篷里钻出来，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浓烟滚滚，呛得人眼泪直流，灼热的气浪更是烫得皮肤发疼。
哭喊声，兵器胡乱碰撞的叮当声还有帐篷烧塌的噼啪爆裂声……
南蛮营地彻底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粮仓！殿下，粮仓在那边！”
赵虎嗓门都劈了，指着远处几个格外显眼的大帐篷。
那边火光下人影晃动得最厉害，显然是重地。
“跟我来！”
李默低吼着，提刀第一个冲了过去。
“拦住他们！”
几个南蛮护卫挥着弯刀扑上来，嘴里哇啦哇啦地叫唤。
李默身形只是一晃，轻轻的把手腕翻转过去。
刀光便贴着对方脖颈掠了过去。
噗嗤几声闷响，挡路的人软塌塌地倒下去，连哼都没哼全。
“扔！”
又是几团燃烧的火把，呼啸着被精准地投进敞开的粮仓大帐。
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轰”地一下爆出更恐怖的火焰。
火舌舔向夜空，几乎要把天都烧个窟窿。
“将军！将军！不好了！”
一个头发眉毛都被燎光、满身黑灰的南蛮兵连滚带爬冲进中军大帐，噗通跪倒。
“后营……梁狗！梁狗摸进来了！”
“火……火太大了！粮草……军械……都……都完了！”
帐篷里的南蛮将领正搂着个抢来的女人，脸上红得像猪肝，闻言猛地一僵。
他一把将女人推开，抽出腰间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对着报信的士兵狠狠劈下！
血溅得到处都是。
“废物！一群废物！”
“连个后营都守不住！老子养你们吃屎的吗？！”
他气得浑身哆嗦，脖子上青筋暴起。
整个南蛮大营彻底失控。
有人喊“梁军主力杀进来了！”，有人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冲着火光磕头，念叨着“山神发怒了！”。
更多的人在浓烟和火海里，敌我难辨，见人就砍，自己人杀成了一团。
李默趁乱又带着人抓了几个衣着光鲜、像是指挥官的南蛮人。
“把他们捆结实，再把嘴堵上。”
他吩咐着赵虎。
“这些人以后还有大用，留着别杀！”
……
当远处鏖战的南蛮主力终于察觉到后方那冲天的火光和隐约的厮杀声，急匆匆调头回援时只看到一片焦黑的废墟。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还有一股……烤肉的焦臭。
后营几乎被夷为平地。
粮草烧得连渣都不剩，军械库里的兵器扭曲变形，弓弦箭羽化为灰烬。
更让他们心头滴血的是，好几个部落头领和带兵的将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一把火烧得太狠，直接捅了南蛮人的肺管子。
“殿下！我的乖乖，这回咱们可是赚大发了！”
赵虎看着远处渐渐熄灭但依旧在黑暗中留下大片红晕的火场，兴奋得直搓手。
“够这帮杂碎喝一壶的！看他们还怎么跟咱们横！”
李默脸上没什么笑的模样，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城外那片毁灭的景象。
“高兴太早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赵虎打了个激灵。
“传令，全军备战，谁敢松懈，军法处置！”
他顿了顿，侧头扫了赵虎一眼。
“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和他们大干一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