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下了学,便来到承乾宫,得知庄妃去乾清宫侍疾,他面上露出一抹无法理解的神色:“父皇身边有那么多人伺候照顾,何须母妃亲自去侍疾啊。”
大公主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因为我们的好母妃心疼父皇,想要亲力亲为地伺候父皇。”
大皇子见大公主的脸色有些冷,吓得心头一紧,面上不觉露出一抹害怕的神色。
“你反对母妃这么做?”
“我反对有用吗?”大公主的语气平静,但眼神却有些吓人,“我们的好母妃最在意的就是父皇,父皇生病,她恨不得替父皇生病。”
“你也知道母妃最在意父皇。”大皇子又道,“我都习惯了,你还没有习惯吗?”
“我是觉得她蠢。”在大皇子面前,大公主从不遮掩自己的本来面目,“父皇刚得知皇祖母上朝,正憋着一肚子火,母妃这个时候去伺候,你觉得父皇会给他好脸色吗?”
“你的意思是说母妃会被父皇责怪?”
“再者,父皇这次病重,大家都在说是皇祖父和老祖宗在惩罚父皇。”大公主沉声道,“因为父皇不孝,父皇才生了重病。母妃这个时候去伺候父皇,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大皇子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见大皇子一副蠢样,大公主心里更气了:“你不愧是父皇的儿子,一样的愚蠢。”
“妹妹,你骂我就算了,你怎么能骂父皇。”大皇子不满地说道,“再说,你也是父皇的女儿。”
大公主瞪了一眼大皇子,懒得再跟他废话,站起身准备离开。
大皇子见大公主要走,忙喊道:“你去哪啊,待会就要用晚膳了。”
大公主停下脚步,转过头怒瞪着大皇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说完,冷着脸离开了。
大皇子不敢再叫住大公主,面上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小声地说道:“快要用晚膳了,我不记得吃,记得什么,妹妹的脾气真是越发了。”也越发吓人了。“你真不吃啊?不吃,晚上会饿肚子的。”大皇子大声地喊道。
没有走远的大公主听到这话,心里更气了。
饭桶!
大皇子见大公主真的不想用晚膳,也不敢再劝。
“你不吃,我吃。我可快要饿死了。”说完,站起身往膳厅走去。
大公主回到自己的屋子,提笔练字。
每次气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大公主都会练字平心静气。不然,她早就被母妃的愚蠢气死。
大公主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忍”字。一个“忍”字写完,她心中的怒火减少了很多。
踯躅见大公主写好一幅字,赶紧端来一杯茶,“公主,喝几口茶消消气吧。”
大公主摆摆手,继续练字。
踯躅不敢再打扰,只好退下去。
大公主连续写了十张大字,每张都写的是“忍”字。
“踯躅进来吧。”此刻,她的心情恢复平静。
踯躅走了进来,“公主,时候不早了,您要不要用晚膳?”
大公主轻点了下头:“去把晚膳端来。”
“是,大公主。”
片刻后,踯躅从小厨房来端来大公主的晚膳。
大公主喜欢吃清淡的食物。
“公主,殿下回皇子所了,临走前一直叮嘱奴婢,提醒您用晚膳。”
大公主没有说话。
“公主,殿下虽不聪明,但一直都关心您,您就不要跟他置气了。”
“我没有生他的气。”大皇子虽然蠢,但大皇子听话。“我气的是母妃,她完全不顾及我和哥哥,非要跑去给父皇侍疾。”
“您也知道庄妃娘娘最在乎皇上了。”踯躅道,“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皇上身子不舒服,都是娘娘亲自照顾的。这次皇上病重,娘娘哪里还能坐得住。”
“管不住嘴的太监和宫女找到了吗?”
“找到了,您打算怎么处置?”
“送他们去辛者库吧。”大公主语气冰冷道,“既然不想在承乾宫里伺候,那就去最苦最累的辛者库做事吧。”
“公主仁慈。”踯躅原以为大公主会送这两人去慎刑司。
“母妃毁了她自己的名声,也毁了我们兄妹的名誉。”大公主一想到这件事情,就火冒三丈,“她真是为了父皇,完全不顾我们。”
“公主,奴婢不懂,为何娘娘去给皇上侍疾就毁了名声?”大皇子不懂,踯躅也不明白,“奴婢愚钝。”
“父皇是怎么病的?”大公主没等踯躅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前朝后宫都在传是因为父皇忘了除夕祭祖,惹皇祖父和老祖宗们不高兴,被他们惩罚了。这是把父皇不孝一事坐稳了,现在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父皇不孝。”
她又道,“父皇是因为不孝被惩罚生病的,你说母妃能去侍疾吗?父皇病的这么厉害,为何皇祖母没有安排妃嫔去侍疾,还不是因为父皇不孝?”
踯躅听完后,面上露出一抹惊骇的神色。
“娘娘去给皇上侍疾,岂不是惹怒了母后皇太后和先帝?”
“是,她自作聪明地去侍疾,却不想她现在跟父皇一样都成了不孝之人。”大公主愤怒道,“我和大哥成为不孝子孙。”
“这……娘娘真是糊涂。”踯躅焦急道,“那奴婢现在就去把娘娘请回来。”
“没用的,请不回来的。”大公主太了解庄妃的性子了,“母妃她宁愿跟父皇一样成为不孝之人,也不愿意离开病重的父皇。”
“那……这可如何是好?”
大公主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地没有说话。
“公主,难怪您这么生气。”
“我再生气也没用。”大公主想了想说,“我和大哥抄写佛经吧,然后送给皇祖母。”
“抄写佛经?”
“父皇虽不孝,但他是我们的父皇,他病重,我们做子女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大公主又道,“我们抄写佛经为父皇祈福,也为皇祖母祈福。”
“公主英明。”
“你派人去跟大哥说一声,叮嘱他好好抄,用心抄。”大公主叮嘱道,“如果他不好好抄,我绝不放过他。”
“是,公主。”
刚回到皇子所没多久的大皇子听说大公主要他抄写佛经,顿时觉得头大。他跟庄妃一样不喜欢抄书,尤其是佛经,但他又不能不听妹妹的话,只能咬牙抄了。
大皇子在心里把庄妃狠狠地埋怨了一番。如果不是母妃非要跑去侍疾,妹妹也不会让他抄写佛经。
承乾宫里发生的事情,慈宁宫很快就知道了。
苏敏清听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可惜:“摊上这么蠢的母妃也真是为难那个丫头了。”
“说来也怪,大公主除了请安的日子,从不来慈宁宫,每次见到您都一副害怕的模样。”素琴面色古怪道,“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她的确怕我,她怕我看穿她的心思。”苏敏清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她敏锐的很,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瞒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