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关掰手腕结束后,剩下的两关就比较正常了。杨骁终于等到了他期待的斗诗环节,伴郎团中的人也终于能在宾客们面前尽情展示着自己的才情。
欢笑声中,迎亲的队伍离王妃的小院越来越近。眼看着快要踏出水榭了,这时候,最后谢昭迎来了他的最后一关。
卢肃呲着雪白的大牙对着兴致勃勃的宾客们举起了手:“各位亲朋,各位好友,或许大家都不知晓,我们王爷曾经在云中城城墙之上,一箭射穿了匈奴三皇子金务恭的头颅。”
“那支箭,从金务恭的眉心处射入,射穿了整个头盖骨,破甲而出!大家想不想见一见王爷当日的风采啊?!”
“想——”观礼的宾客们发出了惊天的呼喊声。
这时候,众人就见湖泊对岸的花丛中,假山上冒出了三个靶子,其中还有一个靶子竟然在夸张的晃动着。
宾客们议论纷纷:“好远,这……这不得有一百多丈?王爷能射中吗?”
“是啊是啊,其中还有个靶子在动。”
不怪宾客们这么惊讶,在场不少人参加过诸多婚礼,往常参加婚宴时,除非新郎是能征善战的将军,不然骑射也只是做做样子,能射中十丈开外的靶子就算厉害了。
卢肃拍拍手:“上长弓!”
一柄缠了小红花的长弓被部曲捧了上来,卢将军双手接过长弓,恭敬弯腰捧到了谢昭身前:“王爷请——展示你中上骑射之术的时候到了!”
谢昭笑吟吟接过长弓看向卢肃:“卢将军,若是本王脱靶了可如何是好?”
卢肃气定神闲地反问:“王爷会脱靶吗?你看看这墙头上。”
随着卢肃的指引看去,谢昭看到墙头上和雕花镂空院墙中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
卢肃对谢昭的实力显然很有信心:“王妃就在院中,三箭之后,王……”
话音没落,众人就见谢昭微笑着戴上扳指,左手从箭筒中抽了一支箭出来。
瞄准、撘箭、拉弦、松手……第一支箭离弦而去,速度快得只在眨眼之间。卢肃甚至只听见弓弦松开时发出“嘣”地一声轻响,弓弦颤动,羽箭已经破空而出。
花丛中的部曲甚至没注意到王爷对着自己的方向放了一箭,当他听见耳边的靶子上传来一声闷响,转头看时,就见红色的靶心中央插着一支轻颤的羽箭。
“正中靶心!!”
部曲话音刚落,假山上蹲在靶子旁边的部曲也跟着喊道:“正中靶心!!”
两支箭一前一后射出,不少宾客甚至没看清王爷射箭的动作,场中就只剩下了一支晃动的靶子。
卢肃亲眼看着谢昭连出两箭,没等他夸赞两句,就见第三支箭已经架在了弦上。
身穿喜服的端王爷拉满弓弦,锋利的箭矢对准了正在摇晃的靶子,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纤长的睫毛遮不住眼底的锐气:“卢将军可要让部曲跑起来?如若不然,我要放箭了。”
连续两箭射中靶心,卢肃早已被谢昭的箭术折服。若是往日,他可能真会让部曲扛着靶子跑,试一试谢昭的极限。
可是今日是王爷王妃大喜日子,他的本意是想让王爷小露身手给来宾们展示不一样的风采,可不是想在这种场合给新人找不痛快的。
卢肃佩服道:“王爷请放箭。”
在场的宾客们屏气凝神,睁大双眼看着谢昭的方向。这一次,他们一定要看清王爷的动作。
而谢昭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他保持着拉弓的姿势,直到所有人都看过来后。谢昭撘弦的手一松,羽箭应声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直奔着晃动的靶子而去。
下一刻湖对岸传来了部曲喜悦的欢呼声:“正中靶心!!”
惊天的欢呼声中,谢昭将长弓放回到卢肃手中,他轻轻拍了拍衣袖,微微侧头唇角轻扬:“中上水准,卢将军见笑了。”
卢肃其实还有些疑问:“王爷,我记得你眼神不太好啊,怎么射箭这么准?”
记得在居庸关营房选拔亲兵那一次,卢肃指了一个方向让王爷王妃看去,结果两人什么都没看见。
谢昭对此也耐心地解释道:“和光线有关,到了夜晚,本王看得不太远。尤其是在不熟悉的地方从亮处看向暗处 ,不容易看见目标。”
想了想后,谢昭说道:“云中城的那一箭也是因为金务恭等人点亮了火把,我将身边的火盆灭了,又有傅谦指方向,这才能一击毙命。”
饶是如此,卢肃也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谦虚了,您的剑术岂能用‘中上’二字概括,分明是登峰造极啊!”
笑完了之后,卢将军退至一边:“王爷,您可以入院中接王妃了,祝您新婚大吉!”
谢昭对着卢肃拱拱手:“多谢!”
师乐安所在的小院中挤满了女眷,大家手中提着装满了花瓣的竹篮,沿着院中的石子路两边排开。谢昭每走一步,女眷们就会抓起竹篮中的花瓣,朝着谢昭的方向挥洒而去。
“新婚大吉!”
“白头偕老!”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不绝于耳的吉利话向着谢昭涌来,翻飞的花瓣眯了谢昭的双眼。此时的他迎着众人祝福的目光,向着敞开的屋子走去。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站在门扉后笑吟吟看向自己的乐安。
今日的乐安很漂亮,她穿上了他们亲手定制的大红色喜服,化上了精美的妆容,盘了精致的发髻,戴上了华丽的凤冠。
她就站在那里,像是一朵绽放的牡丹,端庄、明媚、艳丽……最重要的是,那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中带着幸福的光。
每朝她走一步,谢昭都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彩云之上,行走在光圈之中,幸福得有些眩晕。
短短的一条路,明明很快就能走完。可是谢昭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自己的新娘,脸上早已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一步,两步,三步……
谢昭终于走到了屋中,站在了师乐安面前。他低着头,凝视着乐安的面容。他想,现在他应该笑一笑,对乐安说一句“我来接你了”。
可是看到师乐安的面容,谢昭大脑一片空白。他伸出手,同师乐安双手交握:“乐安……”
“你真漂亮。”说话时,两行泪从谢昭的眼中涌了出来。
谢昭似乎没发现自己正在哭,他脸上带着灿烂又满足的笑容,声音轻柔地像是呢喃:“你要嫁给我了,我好高兴。”
“我,我可以抱抱你吗?我现在真的很想拥抱你。”
在看到谢昭落泪时,师乐安的泪也滑落了下来。她张开双臂,主动投入了到谢昭怀中:“阿昭,我也好高兴。”
原本此时,李登应该递上红绸做成的花束,让一对新人握着,然后按部就班地转移到正厅拜天地。可是现在李大人捧着大红绸站在一边,看着相拥而泣的一对新人也红了眼眶。
原来人在最幸福的时候会忍不住落泪,就连围观他们的人也会受到感染而红了眼。
李大人抽了抽鼻子,偏过头狼狈地摁了一下眼眶:“少年的情谊真好。”
转过头时,他看到了同样红着眼眶的撒花婢女们。婢女们眼巴巴看着二人,满眼都是羡慕和憧憬。
李登挥挥手:“别管什么风俗和流程了,怎么高兴怎么来吧!撒花吧!都沾一沾王爷和王妃的福气,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婢女们破涕为笑,她们围着王爷和王妃,手中的花瓣一个劲地洒向了二人,喜庆的话语再一次响起:“新婚大吉~”“万事如意~”
祝贺声中,一对新人身上沾了五颜六色的花瓣,脚下多了一条鲜花铺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