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帛带路,谢南伊先找到那个妇人如今住着的小院。
经过打听知道,这里只有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儿子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照顾母亲,十分孝顺。
此刻,他们母子两人就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瞧着有陌生人敲门,青年起身疑惑地问:“请问你们是?”
“我是你母亲在上京的故人。”谢南伊笑了笑,看向老妇人,“崔夫人,可还记得我?”
崔夫人身子一怔,却没有转头:“你们找错人了,我姓李,不姓崔。”
“崔夫人,既然我都说,是上京的故人,我又能找到这里,你觉得我会轻易相信你的否认?”谢南伊隔着门缝,清楚看见崔夫人的神情。
“我说了,我不认得你,更没去过上京,你赶紧走!”崔夫人急了,起身到一旁拿起扫把,就打算开门来赶他们走。
“娘,你做什么?”崔平慌忙拦着母亲。
虽然他没怎么离开过庄子,可看的出来,眼前几人不好对付。
母亲若是冲出去,只怕是要吃亏。
他干脆将半开的门彻底打开,扫了一眼三人:“既然是我娘的故人,那便进来说话。”
崔夫人却紧紧抓住儿子的手道:“让他们走,咱们根本不认得上京的人,更没有……”
不等她话说完,谢南伊已经亮明自己的身份:“大理寺少卿谢南伊,奉命前来捉拿你归案,二十年前上京城之事,你以为你夫君死了,就全都了了?”
崔平诧异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母亲。
完全不明白,她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平儿,你先出去。”崔夫人却握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吩咐,“这几位官差,只怕是对我有所误会,我解释清楚就好了,快去。”
崔平一向孝顺听话,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很担心母亲的安危,却还是依言离开院子。
崔夫人这才看向谢南伊,直接跪下恳求道:“求大人开恩,无论你查到了什么,这件事都与我儿子无关,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那就要看看,你说的话,是否让我满意。”谢南伊撩起官袍坐下,冷淡地看向她,“将你夫君当年告诉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我崔平不客气。”
崔夫人不敢有所隐瞒,当下就将自己夫君告诉她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他曾经跟着皇后娘娘,一路去了贵妃宫里。
只是,当时他就站在寝殿外的暗处,没敢进去。
他亲眼瞧见,皇后娘娘伤心欲绝地离开贵妃寝殿之后。
皇上也十分伤心,将自己珍藏的一个金锁给大皇子戴上,就让贵妃娘娘将大皇子送去皇陵安葬。
他一路尾随,琢磨着亲眼看到大皇子被安葬,也算是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结果,他却看到,贵妃娘娘让人将大皇子带出宫,随意丢掉。
出宫门时,那人包着大皇子的棉被里,明显有哭声。
可就出了一声,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了,他以为自己是幻听,当时就没有在意。
回去之后,还将这件事告诉了崔夫人。
当时,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猝死在街上。
崔夫人听到消息着急去街上,刚跑出门,就又返回。
她是打算拿件衣服给夫君,无论怎么样,总得体面地走。
可她返回时发现,有人在他们家里到处乱翻,还询问邻居他们母子的下落。
崔夫人吓坏了,当时就联想到不久之前夫君告诉她的那件事。
事关皇家秘密,她当下就带着儿子连夜逃出上京城。
甚至,她将自己的姓氏和儿子的姓氏全都改了,就怕有人追来。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一切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崔夫人磕了个响头道,“大人,还请你不要为难我的儿子。”
“我能查到你,旁人自然也能。”谢南伊看向金帛,“这里不安全了,找个稳妥的人,带他们母子回上京,以某个案子嫌疑人的名义,安顿在大理寺内,切勿惹人注目。”
到底是曾经做过官夫人的人,崔夫人很清楚,这个法子是保护他们母子,立刻就起身配合地离开。
看着他们母子平安离开,谢南伊才略微松了口气。
如今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皇上给大皇子戴了个特殊的金锁,而且,大皇子被人带出宫时,是活着的。
谢南伊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晚住在这里,还是回家?”芍药问。
想到这几日与宋辰安相处的尴尬,谢南伊就不想回上京。
她打算先住一晚,许久未见谢心妍,想必心妍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就在她往回走时,正好瞧见来找她的李舒玉。
一见到她,李舒玉就要跪下行礼。
谢南伊却让开来:“你是心妍和望祖的母亲,你不必跪我。”
“南伊,我承认,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确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李舒玉恳求道,“所以你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半句怨言,可心妍这孩子死心眼,她非要留在这庄子上,她心思单纯,你应该知道,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这里,若是没有人保护,最终会如何?”
谢南伊不语,算是间接肯定了她的话。
“心妍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她一个姑娘家,也该找个好婆家,不该被我牵连,算我求你,看在你们是亲姐妹的份上,带她回上京,别再来这个地方。”李舒玉低声哀求。
今天,端端片刻间,两个母亲都在她面前恳求她,放过自己的孩子。
谢南伊突然有些羡慕他们,若是她的母亲还在,肯定也会这般护着她的吧?
“若是只有我死,你才能带心妍回去,我也毫不犹豫。”李舒玉突然拿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你这是想要拿性命威胁我?”谢南伊冷笑,“李舒玉,这么多年,你从未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知自己女儿心中所想,更不知她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