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云说话的时候,韩继握着手中精致酒樽并未打扰,话中意思听得分外明白。
杨彦云之孙女,自然也是杨家之嫡贵女,比之崔无垢在崔家之地位也是丝毫不差。
竟然要送给韩继充当侍女、厨娘?
好家伙。
这杨彦云不止是个妙人,是脸都不要了。
别说是韩继,就连从宴席一开始,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出丑的左进也是一脸的玩味。
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跪坐着的腰杆挺的笔直。
大有世家门阀,也不过如此之心态。
在自家司马的绝对实力面前,也得卑微地送上嫡女,以求心安。
韩继也是回过味来。
女侍、厨娘是假,谋求一妾室之位才是真。
这是在闹什么?
不过是来吃个饭而已,走个过场,做给汝阳或其天下他世家看。
这杨家是我韩某人的‘狗’。
怎么看样子......这是要图谋本司马的身子?
继而转念一想,杨氏这是打算加强与他的联系,想要与他行那联姻之事。
但又怕他一口拒绝,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便换了个说法,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也是邀请他来赴宴的主要缘由。
不错!
很符合世家高门的一贯行事作风。
至于脸面?
在利益与生死存亡面前,脸面是什么东西?
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家族利益面前,牺牲一个嫡女又算的什么。
有些更不要脸面的,连结发妻子都能送出去,更别说是一个区区嫡女了。
韩继眯着眼放下酒樽,左进却是面带玩味的看着杨彦云,一口饮下杯中美酒。
打量了一番杨彦云,韩继勾起嘴角,淡淡道:“坐下说话,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杨彦云闻言心中一喜,以为韩继已经应下,当即便道:“杨氏多谢司马恩泽!”
可就在他重新落座以后,便听到韩继又重新道:“伺候衣食起居酒算了,本司马身边不缺人伺候......”
“堂堂世家贵女...怎能做这等粗鄙之事,传出去未免让天下人笑话......”
听到这话,杨彦云面上泛起的一丝笑容顿时一僵,心也渐渐沉入谷底。
天下人如何看很重要吗?
杨氏现如今在汝阳城犯下的滔天之事,已经犯了大不韪,早已自绝天下世家门墙之外。
如何看待已经不重要,至于笑话......
屁也不是。
杨家现在与韩继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态。
没有后退可言。
“能够伺候司马左右,乃杨氏女之幸事...,还望司马怜悯......”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继挥手打断道:“不用东想西想...待来日收复茺州全境,铲除青州逆贼本司马自有打算,杨家主无需多虑......”
从杨家主到杨君再到杨家主,杨彦云心中一阵莞尔。
正要说些什么再争取一番的时候,却是见到他对面的秘书郎左进,突然对他隐晦的使了使眼神。
然后他话锋一转拱手道:“那...一切全凭司马做主!”
重新坐下,举杯敬酒。
对面的左进含笑跟着应邀,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一时间,宾主尽欢,宴席在歌舞中散去。
......
汝阳州衙。
回来后的韩继没有直接往后宅而去,而是面无表情的来到了正厅。
刚刚宴席之上,感知力无比惊人的韩继,早已发现了左进的小动作,一路上又欲言又止。
果然,左进也是跟着进来。
韩继案后坐下,对堂中的左进道:“你小子似乎有心事?”
左进微微整理了一番思绪,先是小心的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的韩继,接着笑着试探道:“莫不是司马担心......那杨氏贵女姿色不佳......”
韩继虎目一瞪。
“说人话!”
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杨家既然有心送入他府中,姿色肯定是绝世姿容,若是条件差了,那便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到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左进神色一正:“杨氏也不过是想谋求一个心安,司马何苦拒绝......”
在他想来,崔氏已经怀有身孕,且是男丁,正妻之位和嫡长子杨氏是别想了。
此番以厨娘、女侍之由,也不过是想谋求一个妾室之位。
见韩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便接着道:“杨氏底蕴不俗,盘踞茺州不知多少岁月,开春后便是大战在即......”
“对于司马笼络汝阳乃至茺州人心有大用......”
“故而卑职斗胆请司马......以大局为重......”
听到这里,韩继面色直接一黑。
狗屁大局为重。
为了大局,就要本司马去牺牲色相?
但韩继也没有去打断他,眸中闪烁,谁也不知他在想着些什么。
这次将杨氏逼的太狠了。
让她们亲自动手屠戮汝阳世家,自绝于天下世家门阀,再无退路。
这个时候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自然是百利无一害。
纳杨氏女为妾自是不无不可,但身为上位者,不能杨家一说他便要答应。
成何体统,倒反天罡?!
韩继耷拉着眼皮,神色意味不明,似乎在纵容着左进?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