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水听了安守念的话,又瞅了一眼板着冷若冰霜的脸的姜矜柔,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既然开水兄和赵又云亦兄亦弟,想必对他的容貌肯定是了如指掌了。”
“那是自然!”杨开水信誓旦旦地说道。
“既是如此,我们这里有两张画像,实在分不明白哪一张是赵又云的画像,还望开水兄指点迷津。”
言罢,安守念向杨波使了个眼色。
杨波心领神会,赶忙应道:“念哥,我这就去取来。”
话毕,杨波便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去。
“开水兄,我看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获得‘探花’之名的书生赵又云,定然不是赵家的那个赵又云。”
“我绝不会记错的!”杨开水斩钉截铁地说道。
其实,此时的杨开水心如明镜,只要自己矢口否认。
自己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倘若自己将一切和盘托出,赵家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所以,自己现在必须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开水兄,若我没记错的话,大唐二七零年二月五日金榜题名。”
“二月五日晚,京城李府盛情邀请状元方复、榜眼关文君、探花赵又云以及他的至交好友,一同前往半月楼把酒言欢,共赏明月……”
“想必,当时开水兄也在现场吧?”安守念追问道。
杨开水听了安守念的话,脸色不由为之一变,心中惊诧万分。
“此事,安守念是如何得知的?”
“开水兄,你不必露出如此惊愕的神情,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开水兄你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开水兄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如今询问开水兄你,无非是想确定一些事情罢了。”
安守念嘴角轻扬,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
“安大人,你说的这个,杨某着实没有什么印象…”
“若是赵兄被邀约而去,以赵兄的品性,定然会邀上杨某一同前往的。”杨开水回应道。
“开水兄,你就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是真是假,你心中定然跟明镜儿似的。”
“并且在接下来的六、七日里,赵又云都被人邀约去参加各种酒会。”
“直至八日当晚,在梁府被请去秋月阁吃饭之后,赵又云便却孤身一人留在秋月阁上,静静凝视着苑州方向许久…”
说着,安守念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坐在火炉旁边的杨开水。
只见他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开水兄,怎么了?是这火炉太热了吗?”安守念嬉笑着,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神情。
“是…是有一点。”
杨开水抬头望了安守念一眼,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回答道。
“开水兄,我着实想不明白,为何赵又云被邀约的每一场酒会,你都会在场呢?”
“以你这般身份地位,被邀约参加一两场酒会,倒也还说得过去,合乎情理。”
“但每一场都被邀约,即便是在京城之中,真正的赵家子孙,恐怕也没有这般待遇吧?”
“安大人,你这是何意,我实在是不明白……”杨开水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
“我在想,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是赵家给了你们杨家什么天大的好处,让你如此铤而走险?”
安守念在大牢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况且,开水兄,你莫不是忘记了,你父亲能够踏入官场,也是承蒙了赵家之主的恩泽吧?”
“安大人,这个…家父之事,杨某并不清楚…”
“阿念,画像我拿来了。”
这时,杨波手里拿上两张人像画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随后,递给了安守念。
安守念接过画像,随后摆放在杨开水的跟前,说道:“开水兄,既然你说你和赵又云情同手足,亦兄亦弟。”
“现在,摆放在你跟前的两张画像之中,其中有一张画像是你的好友赵又云的画像。”
“麻烦开水兄你认一认。”
“这…”
这下子,轮到杨开水犯难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认识赵家孙子赵又云。
什么情同手足,亦兄亦弟,完全是杨开水一顿瞎说而已。
而安守念刚才所说的一切,才完全一致。
因为杨开水认识的那个赵又云,根本不是赵家孙子,而是苑州新木县采集村科里屯的赵又云。
“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硬着头皮认了。”
想到这里,杨开水便低下头去,把目光放在桌子上边的两张画像上。
但自己却认不出画像之中,谁是谁。
毕竟,已经过了十年之久,自己的对赵又云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
半炷香后……
“开水兄,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与赵又云相熟吗?怎会连他的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安守念拍了拍杨开水的肩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
杨开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紧接着,杨开水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用颤抖的手指着其中一幅画像,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是这一张画像是赵兄的模样!”
安守念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再次追问:“开水兄,你确定是这一张画像吗?”
“嗯嗯!”
杨开水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信誓旦旦道:
“杨某在仔细观察之后,这一张画像确实是赵兄无疑,错不了的!”
“开水兄……”
安守念轻叹一声,再次轻轻地拍了拍杨开水的肩膀。
不知为何,杨开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直冲脑门而去。
“开水兄,你还是说实话吧!”
安守念在杨开水的跟前蹲了下来,目光直视杨开水,说道:
“实不相瞒,这两张画像,是我让大理寺的画师随手画的,根本没有哪一张是开水兄的好友——赵兄。”
“而且,开水兄此次来金陵州,恐怕也并非偶然吧!”
安守念的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杨开水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