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慎昏睡三日方醒。
这期间云祉衣不解带地照料,每日亲自煎药、换药,半点也不假手于人。
老太君见她眼下都熬出了青影,心疼地劝道:“好孩子,你去歇歇吧,这里有丫鬟们守着。”
“祖母放心,孙媳不累。”云祉将新熬的药汁小心地吹了吹,“夫君体内余毒清除得差不多了,但此时体虚,容易邪风入体,需要小心照看着。”
苏大夫不可能时时待在侯府,她是最适合的照看人选。
话音方落,忽见裴行慎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他这几日断断续续地醒来片刻,但又很快就昏睡了过去,足见毒性的厉害之处。
若不是他,现在躺在床上遭罪的就是她。
大概是因为毒素将清,裴行慎的精神格外好,自己支起身子半靠在床上,目光细细打量着云祉,从她额头结痂的伤口再到她憔悴的脸上,眉头渐渐紧蹙了起来。
“这几日,辛苦你了。”
云祉摇了摇头:“我不辛苦,倒是你受罪了。你觉得如何?心口可还闷痛?”
“比往日好多了。”
老太君没有打断小两口的交谈,默默退了出去,并差人去请苏大夫。
苏大夫很快就来了,把脉后抚掌大笑:“妙哉!少夫人这‘雪莲龙脑汤’果真奇效。老夫再给四郎施一次针就可以了。”
说完,他熟练地从药箱掏出针袋,开始给裴行慎施针,把他体内残留的毒素都逼了出来。
待裴行慎重新睡去,苏大夫看向云祉,开口就是道别:“少夫人,四郎的毒已经解了,老夫也该离京行医了。”
他看来的眼神中带上某种含蓄的期待和渴望。
云祉不由暗笑,她哪能不清楚苏大夫的意思?事实上,她早有所准备了。
她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苏大夫,这便是金疮药的制作秘法,您拿去研究吧。若是有不明白的,尽可写信问我。”
苏大夫如获至宝,捧着药方的手都在颤抖,视线恨不得都黏在上头了。
他匆匆扫了一眼,按压住心中的激动,郑重地向云祉鞠了躬:“少夫人大义,老朽也不能白拿你东西……”说着,他从药箱取出一卷泛黄竹简,递了过去:“这是老朽行医五十年的心得,今日赠予少夫人,权当谢礼。”
苏大夫作为久负盛名的神医,他的行医心得实在是太珍贵了。
云祉珍重地谢过,并且保证道:“苏大夫放心,我绝不外传。”
苏大夫此时心痒难耐,正想着快点回去试验制作,对自己昔日宝贝的心得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临走前,他忽然想起一事,回头看向云祉:“少夫人,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在医馆后院问我的问题?”
云祉先是一愣,仔细思索,立马想起了当初选秀出宫后,裴行慎带她找苏大夫治疗她的风疹顽疾。
彼时她在宫内中了春药,被苏大夫诊出余毒未清,却从张元武口中意外得知裴行慎前不久也中过毒。
她心生怀疑,问了苏大夫一句:“苏大夫,我所中之毒,是否与裴将军一样?”
……
云祉猛然从记忆中抽身而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苏大夫捋着胡子大笑起来:“少夫人,千里姻缘一线牵,莫要错过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啊!”
老人家翩然而去,徒留云祉在原地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