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整个京城,呼啸的夜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韩王府巍峨耸立在夜色之中,飞檐斗拱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蛰伏的巨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府内,铜制兽首香炉中,珍贵的龙涎香正缓缓升起,袅袅青烟在空中盘旋缭绕。
那缕缕香气虽淡雅芬芳,却始终驱散不了厅内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每个人的心。
韩王姜恒端坐在奢华的蟠龙宝座上,明黄龙纹长袍在烛光的摇曳下,泛着耀眼的金光。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手中握着的青瓷茶盏仿佛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对象。
突然,他猛地将茶盏砸向地面,“砰”的一声巨响,瓷片如流星般飞溅,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厅内回荡,惊得一旁的侍女们花容失色,纷纷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靖武司那群狗东西!竟敢驳本王的面子!”姜恒怒吼着从宝座上站起身来,在厅内来回踱步。
他的长袍在身后翻飞,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力道,仿佛要将脚下的青砖踩碎。
原本,他精心谋划,打算借着玄阴教被灭这一契机,利用靖武司的高手将姜临一举拿下。
在他的设想中,只要抓到了姜临,即便对方有着九品大宗师的恐怖实力,失去了自由,也只能任他随意摆布。
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靖武司的人竟然如此无视他的命令,对他的权威视若无物。
更让姜恒感到心惊肉跳的是,靖王竟然下令让靖武司听从姜临的调遣。
要知道,靖武司作为朝廷最为神秘且强大的机构,平日里只听从皇帝的旨意和靖王的命令,如今却多了一个姜临。
这一变化无疑透露出靖王对姜临非同寻常的看重,也让姜恒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量,若是靖王插手皇位继承之事,以靖王在朝中的威望和势力,自己还有多少胜算能够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战胜姜临?
想到这里,姜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就在姜恒怒火中烧、心烦意乱之际,太监刘顺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声音发颤,满是担忧地说道:“殿下息怒,气坏了身子……”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恒一声怒吼打断:“滚!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来打扰!”
话音未落,姜恒一脚踹翻身旁的檀木椅,那椅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户部尚书刘信求见!”
姜恒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他的记忆中,刘信原本是太子一党,曾经对太子忠心耿耿,鞍前马后。
如今太子遇刺身亡,太子党瞬间树倒猢狲散,曾经的党羽们或作鸟兽散,或另寻靠山。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刘信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姜恒心中暗自盘算,但略作思索后,他还是沉声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刘信身着绯色官服,步伐稳健地踏入厅内。
与往日相比,他的面容清瘦了许多,两颊微微凹陷,显得有些憔悴。
见到韩王,他立刻拱手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下官刘信,见过监国殿下!”
姜恒上下打量着刘信,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与试探:“刘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本王记得,刘大人以前可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干将啊。”
刘信心中一紧,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容,言辞恳切地说道:“殿下明鉴,太子殿下不幸遇害,下官悲痛万分。如今朝中局势变幻莫测,暗流涌动,下官思来想去,唯有殿下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必能继承大统,带领我大梁走向繁荣昌盛。所以,下官特来投奔殿下,望殿下收留!”
姜恒心中暗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试探道:“哦?刘大人如此抬爱本王?不过,本王听闻,刘大人之前和宣王似乎有些过节?”
刘信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地说:“哼!那宣王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当初犬子不过是打骂了几个贱民,这在平日里不过是小事一桩,可那宣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打断了犬子的腿!”
姜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他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刘大人若是能为本王出谋划策,对付姜临,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
刘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连忙说道:“殿下放心,下官正有一计,可让宣王陷入绝境!”
姜恒眼神一亮,原本有些疲惫的身躯瞬间挺直,急切地问:“快说!”
刘信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殿下可知蛮族使臣之事?”
姜恒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后说道:“自然知晓。前些日子,蛮族与我大梁交战,在我军的猛烈攻势下,他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大片疆土落入我手。如今他们求和,双方和谈之事却一直悬而未决。”
刘信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说道:“正是此事!那姜临此前在前线,可是杀了不少蛮族兵马,双手沾满了蛮族战士的鲜血,蛮族对他恨之入骨。殿下何不奏请陛下,让姜临去负责与蛮族使臣的谈判?”
姜恒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拍手称赞道:“好!好计!那姜临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蛮族使臣见到他,必然怒火中烧,和谈之事定会更加棘手。若是谈不拢,本王便有理由治他办事不力之罪!”
刘信谄媚地说:“殿下英明!不仅如此,和谈不成,边境战火很可能重燃。到时候,姜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逃脱罪责!他将成为众矢之的,在朝中再无立足之地!”
姜恒放声大笑,笑声在厅内回荡,充满了得意与嚣张:“妙!实在是妙!刘大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只要本王登上皇位,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刘信激动得满脸通红,再次行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谢殿下!下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恒摆摆手,眼中满是算计,说道:“事不宜迟,明日本王便向父皇奏请此事。刘大人,你且先回去,静待本王的好消息。”
刘信退下后,姜恒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那一轮弯弯的残月,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阴森的光芒。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姜临,这次看你还怎么躲!”
······
正午骄阳似火,姜临踩着斑驳的竹影回到翠云居。
这座坐落于京城近郊的宅院,被青翠竹林层层环抱,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奏响一曲夏日的乐章。
然而,姜临却无心欣赏这闲适景致,他剑眉紧蹙,心中翻涌着朝堂上暗流涌动的局势,脚步匆匆地朝着内院走去。
就在姜临刚踏入内院,还未来得及歇脚,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院内的宁静。
只见一名身着明黄内侍服饰的男子,手捧一卷明黄圣旨,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踏入翠云居。此人正是韩王姜恒的心腹内侍——王顺。
平日里仗着韩王的权势,王顺在宫中飞扬跋扈惯了,此次领命前来传旨,更是趾高气扬,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
“宣王姜临接旨!”王顺站在庭院中央,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声音在安静的翠云居内回荡,惊起了竹林中栖息的鸟儿,扑棱棱地飞向晴空。
然而,许久过去,却不见姜临的身影。
整个庭院除了王顺略显尴尬的呼喊声,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王顺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心中暗骂姜临不识抬举,竟敢无视圣旨。
他再次提高音量,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宣王姜临,还不速速出来接旨!莫要自误!”
可任凭王顺如何呼喊,姜临依旧没有露面。
王顺急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又急又怒。
此次前来传旨,韩王姜恒可是再三叮嘱,务必要让姜临乖乖接旨,若是办不成此事,自己在韩王面前可不好交代。
再加上他一心想要讨好韩王,以便日后能获得更多的好处,此刻见姜临如此不给面子,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姜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旨不遵!可知这是何等大罪!”王顺怒目圆睁,对着空荡荡的庭院大声训斥道,“你以为自己有几分武功,便可以无视朝廷法度,藐视皇威了吗?今日你若不出来接旨,休怪咱家不客气!”
王顺的叫骂声在翠云居内回荡,一旁随同前来的侍卫和小太监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面面相觑。
他们谁都没想到,王顺竟然如此大胆,敢怒骂宣王!
就在王顺骂得正起劲之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闪过。
下一秒,王顺只觉脖颈处一阵冰凉,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姜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眼神冰冷如霜,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你说谁抗旨不遵?”姜临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刺骨寒意。
王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望着姜临那冷峻的面容,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寒意,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如此莽撞。
但此刻后悔已经晚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宣……宣王殿下,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殿下恕罪!”
然而,姜临却没有丝毫犹豫。
寒光一闪,王顺的头颅瞬间飞离身体,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
庭院内顿时一片哗然,侍卫和小太监们惊恐地尖叫起来,纷纷向后退去。
姜临收起长剑,眼神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冷地说道:“将这圣旨送回宫中,告诉韩王,想要算计本王,他还不够格!”
众人被姜临的气势所震慑,哪里还敢有丝毫反抗。
一名胆大的侍卫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圣旨,带着众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翠云居。
很快,王顺被杀、姜临抗旨的消息便传到了韩王府。
韩王姜恒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他一脚踢翻了身旁的茶几,桌上的茶具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姜临!竟敢如此放肆!”
姜恒咬牙切齿地怒吼道,“王顺这个蠢货,坏了本王的大事!”
姜恒在厅内来回踱步,心中又气又急。
他没想到姜临竟然如此强硬,更没想到王顺如此愚蠢,不仅没有让姜临接旨,还把姜临给激怒了,差点坏了他精心谋划的大事。
“来人!”姜恒突然停下脚步,大声喊道。
片刻后,一名身材精瘦、眼神机灵的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名为赵三,是韩王姜恒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平日里办事机灵,颇受姜恒赏识。
“殿下有何吩咐?”赵三恭敬地问道。
“你即刻前往翠云居,将这道圣旨送给姜临。”姜恒将一道新的圣旨递给赵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狠,“记住,无论姜临出不出现,都不可激怒他,只需将圣旨留下便回来复命。”
赵三接过圣旨,心中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连忙说道:“殿下放心,小人定不辱使命!”
赵三马不停蹄地赶到翠云居。
与王顺不同,他没有大声喧哗,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喊道:“宣王殿下,小人奉韩王之命,特来送旨!”
许久,院内依旧没有回应。
赵三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他将圣旨放在门口的石桌上,对着院内深施一礼,说道:“圣旨已送到,小人告退!”
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赵三回到韩王府,将送旨的经过详细地向姜恒禀报了一遍。
姜恒听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