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声闷响，打破了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林文，这位方才还不可一世，指着楚天雄鼻子叫嚣的烽火城少主，竟然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坚硬的青石板地面，被他的膝盖砸出了沉闷的回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他并非自愿，而是那无形无质，却又重如山岳的精神威压，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压垮了他的脊梁！
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抖动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华贵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肌肉线条。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想要尖叫，想要辩解，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如同被扼住了脖颈的公鸡。
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混合着尘土，在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划出两道肮脏的痕迹。
这一跪，不仅跪碎了他身为林家少主的骄傲，更跪碎了他作为一个武者的尊严！
广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那可是烽火城林家的少主啊！虽然烽火城比不上皇城，但在地方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势力！
林文本身，也是凝脉境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天才！
可现在，他竟然被那个黑衣青年一句平淡的问话，吓得直接跪地失禁！
甚至，对方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个黑衣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究竟拥有何等恐怖的实力？
“我……”林文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我……我……”
他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想说“我错了”，想求饶。
但在方荡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思维都彻底冻结，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荡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甚至没有再看林文一眼，仿佛那跪在地上，丑态百出的林家少主，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连让他多费一丝心神的资格都没有。
他迈开脚步，缓缓朝着林文走去。
步伐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悠闲。
黑色的劲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着，如同一个普通的过客。
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咚！
咚！
咚！
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靠近，成倍地增长！
跪在地上的林文，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迎面撞上！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片！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出去！
砰！
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滑行出数丈之远，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方才停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瞳孔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死了吗？
自己要死了吗？
就因为几句嘲讽的话？
他甚至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
不！
他甚至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出手了！
仅仅是靠近，那无形的威压，就将他这个凝脉境的武者，碾成了重伤！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境界！
难道……难道是……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然而，方荡的脚步，并没有在他面前停留。
他只是从林文那如同死狗般瘫软的身体旁边，平静地走了过去。
仿佛，那地上躺着的，真的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头。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上一眼。
无视！
这是比任何羞辱，任何攻击，都更加彻底的蔑视！
林文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死了过去。
他带来的那些跟班，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看到方荡走来，他们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甚至有人因为太过恐惧，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方荡依旧没有理会这些跳梁小丑。
他的目光，越过这些瘫软的废物，落在了楚天雄和楚清的身上。
楚天雄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骇然，庆幸，还有一丝深深的敬畏。
这位方丹先生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随手之间，便将一个凝脉境的林家少主碾成重伤，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看一下！
这等手段，这等威势，简直闻所未闻！
幸好，幸好自己当初选择了与他合作！
否则，若是与这等人物为敌，楚家的下场，恐怕比林文还要凄惨百倍！
他定了定神，连忙上前一步，对着方荡躬身行礼，语气无比恭敬：“方先生，多谢您出手解围！”
楚清也紧随其后，对着方荡盈盈一拜，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看着方荡那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好奇和震撼。
这就是他的力量吗？
仅仅是存在，就足以让敌人崩溃！
昨晚那股让她心悸的寒意，与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隐隐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内敛，更加恐怖！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心中又埋藏着何等惊天的秘密？
林芳站在楚清身后，低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深深的恐惧。
她更加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臣服。
跟着这样的主人，或许，真的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藏在偏房里的万蛇郎君，虽然没有出来，但凭借敏锐的感知，也大致猜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和兴奋。
“碾碎他们！主人！将所有敢于挑衅您的蝼蚁，都碾成齑粉！”
他的心中，在疯狂地呐喊。
方荡没有回应楚天雄的感谢。
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楚清，便转向了那座高耸的报名台。
“去报名。”
他吐出三个字，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是，是！”楚天雄如蒙大赦，连忙应道。
他知道，这位先生不喜欢废话。
能够得到他的指示，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
他赶紧招呼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楚家众人，朝着报名高台走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投来轻蔑或嘲讽的目光。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畏和忌惮。
他们纷纷主动让开道路，生怕挡了这位煞神的去路。
刚才那血腥而震撼的一幕，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烽火城林家少主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林文！
广场边缘，那些来自各大势力的队伍，此刻也都在低声议论着。
镇南王府的队伍中，那位气势沉凝的小王爷，目光锐利地盯着方荡的背影，眉头微皱。
“此人是谁？好强的精神力！似乎并非主修肉身或真元。”
旁边一位老者沉声道：“从未见过。皇城年轻一辈的高手中，没有这号人物。看其服饰和楚家人的态度，多半是楚家从外面请来的供奉或者客卿。”
小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有点意思。流星城楚家，倒是找了个不错的靠山。”
骠骑将军府那边，那位英姿飒爽的小姐，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方荡。
“隔空慑敌，威压凝脉。这等手段，至少也是灵海境，甚至可能是更高层次的精神秘术。看来这次种子大战，不会那么无聊了。”
四大家族之一，李家的队伍里，一名锦衣青年对着身边的老仆低语：“查查这个人的底细，尤其是他和流星城楚家的关系。”
老仆恭敬点头：“是，少爷。”
而不远处的揽月阁众人，反应最为直接。
紫衣王兄脸色凝重：“果然是他！昨天在仙台楼外，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
魁梧青年咧嘴一笑，眼中却充满了战意：“嘿！有意思！这才有挑战性嘛！希望能在擂台上遇到他！”
一直冷峻的萧天策，目光也锁定在方荡身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能感觉到，这个黑衣青年，很强！
甚至可能，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强！
对于周围那些或好奇，或审视，或忌惮的目光，方荡恍若未觉。
他的脚步，坚定而平稳，一步步走向报名高台。
楚家众人跟在他的身后，原本因为出身小地方而感到的自卑和忐忑，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底气和自豪！
有方先生在，谁敢小觑他们流星城楚家？
来到高台下，负责维持秩序的皇城卫兵，看到方荡走来，眼神中也带着明显的敬畏。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连林家少主都被一个照面碾成重伤，他们这些普通的卫兵，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一名看似头领的卫兵队长，主动上前一步，对方荡抱拳道：“这位公子，请！”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方荡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然后，他直接走向负责登记报名事务的那几位锦袍中年人。
那几位中年人，显然也都是有修为在身的高手，至少也是灵海境的存在。
他们刚才也目睹了方荡的手段，此刻看向方荡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凝重和探究。
其中一位面容方正，气息沉稳的中年人，开口问道：“阁下是代表哪个势力参加种子大战？”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股官方的威严。
但面对着方荡，这股威严，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方荡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楚天雄，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了一份文书：“大人，这位方丹先生，是我流星城楚家此次聘请的客卿，代表我楚家参加种子大战。”
中年人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打量了方荡几眼。
“姓名？”
方荡目光平静，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方丹。”
他依旧用着这个化名。
在彻底解决掉韩家和刘恋之前，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年龄？”
“二十。”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二十岁？
如此年轻，就有这等恐怖的实力？
简直是骇人听闻！
他深深地看了方荡一眼，似乎想从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方荡的眼神，如同幽深的古井，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中年人不再多问，提笔在名册上记录下来。
“流星城楚家，方丹，二十岁，修为……”
写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方荡，有些迟疑地问道：“阁下的修为境界是？”
按照规矩，报名时需要登记修为。
但刚才方荡展现的，主要是精神层面的力量，具体的真元修为，反而看不真切。
而且，以方荡刚才表现出的实力，直接询问修为，似乎有些……不敬？
方荡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修为？
他现在的境界，有些特殊。
太古吞灵体觉醒，逆流血脉奔腾，幽冥神眼加持。
若论真实战力，寻常的灵海境，在他面前，恐怕也撑不过几招。
但若论丹田内凝聚的真元，或许，连凝脉境都算不上。
因为他的力量，早已超脱了传统的修炼体系。
不过，这些，自然没必要对这些人解释。
他目光平静，声音淡漠地吐出三个字：
“凝脉境。”
这三个字一出，不仅是负责登记的中年人愣住了，就连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各方势力探子，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凝脉境？！
开什么玩笑？！
一个凝脉境，能一个照面，用无形的威压，将同为凝脉境的林文碾成重伤濒死？！
一个凝脉境，能让灵海境的报名官都感到压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有人都觉得，方荡是在隐藏实力！
或者说，是在……戏耍他们？
那负责登记的中年人，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阁下，报名登记事关重大，还请如实相告！”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虽然忌惮方荡的实力，但皇城官方的威严，也不容挑衅！
提供虚假的修为信息，是对种子大战的藐视！
方荡眼帘微抬，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中年人的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解释。
只有一片纯粹的，漠视一切的冰冷。
“我说，凝脉境。”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但这一次，那声音中，却蕴含了一丝若有若无，却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寒意！
中年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手腕，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质疑一个字，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青年，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到时候，他的下场，绝对比林文好不了多少！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所谓的官方威严。
中年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连忙低下头，手中的笔飞快地在名册上写下了“凝脉境”三个字。
写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将一块刻有编号的身份令牌，双手递给了方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方……方丹公子，这是您的参赛令牌，请收好。”
方荡随手接过令牌，看也没看，便转身朝着台下走去。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天雄和楚清等人，连忙跟上。
楚天雄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凝脉境？
方先生竟然只说了凝脉境？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先生真的只有凝脉境？
那他刚才展现出的力量……
楚天雄不敢再想下去。
这位方丹先生，实在太过神秘，太过强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这条大腿！
楚清的美眸中，也充满了疑惑和震撼。
凝脉境？
如果他真的是凝脉境，那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难道，他拥有某种极其强大的血脉，或者修炼了某种逆天的功法？
她对方荡的好奇心，越发浓厚了。
而广场上的其他人，看到方荡竟然真的以“凝脉境”的修为报名成功，更是议论纷纷，猜测不断。
“凝脉境？他居然敢报凝脉境？报名官居然还同意了？”
“肯定是隐藏了实力！此人绝对不简单！”
“哼，故弄玄虚！等到了擂台上，是骡子是马，自然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方丹’，绝对是这次种子大战的一匹黑马！值得重点关注！”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中，方荡一行人，已经走出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广场的边缘。
那辆普通的马车，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
方荡没有停留，直接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冰冷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回听涛苑。”
“是！”
楚天雄恭敬应命，亲自驾起了马车。
楚清和林芳等人，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