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大公子可回来？”
王允从郡守府回来，走到府门口向旁边的护卫询问王盖。
猜到冠军侯的身份，王允心里清楚，以两家的关系，他的儿子当街想要杀冠军侯。
没杀成冠军侯反被冠军侯杀了，还算是小事，起码不会太连累家族。
万一当街杀了冠军侯，那他王家在并州数百年经营，可就毁于他王允手中。
护卫战战兢兢道：“家主，公子被人打成重伤。”
本以为王允会发怒，未曾想王允一反常态，目露思索。
“莫非猜错了？董玉身边那个小白脸不是冠军侯？”
没时间细想，王允快步进入府内，前去王盖房间。
房外，数百打手四散蹲在外面。
见王允过来，众人连忙起身，齐声道：“家主！”
没理会这些人，王允穿过人群，进入房内。
床边，王盖浑上绑满绷带，两只眼睛望着床顶。
“盖儿！”
王允快步走到床边。
听见声音，王盖扭头看去，脖子刚一动，疼的龇牙咧嘴。
“父亲，董玉身边的小白脸是冠军侯！”
王允身形一顿，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连忙问道：“你可确认他的身份？”
“那小白脸把冠军侯玺印拿了出来，我虽未看过，可那两个看过玺印的都说他是冠军侯。”
王允追问，“那你可对他动手？”
“动手了，不过动手的是我出府刚收的一个人，不是府内之人。”
又问了些细节，王允默然长思。
王盖道：“父亲，怎么了？”
王允背着双手，“即便动手的那个人是你出府刚收的，可他终究是从你带去的人中走出。”
“他出手，便意味着我王家对冠军侯出手。”
“即便冠军侯当街杀了你，为父也只能忍着，可这冠军侯居然只是将你打伤，并未取你性命。”
“不止是你，定儿当街辱骂冠军侯，犯的也是死罪，冠军侯却也只是打伤。”
“这冠军侯，到底要做什么？”
王盖并未接话，王允都想不明白的事，他又如何能想明白。
揉着太阳穴，王允思索良久，突然眼睛微睁，
“这冠军侯留着你们两个性命，莫不是想等到府内设宴之时，在天下宾客面前杀了你们两个，以此来灭掉我王家威风。”
王盖闻言脸色顿时惊慌，“父亲，孩儿不想死。”
王允叹息摇头，“都怪为父，平日太纵容你们兄弟三人，才有如今的祸端。”
“冠军侯与董卓联合，在我王府设宴前回来就是为了对付我王家。”
“如今你与定儿亲手将把柄送到他手中，他如何能放过你二人？”
王盖神情一变，阴狠道：“父亲，这晋阳城内终究是我王家的天下，刺史的兵马多驻扎在外城。”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关闭城门后灭掉董卓与冠军侯！”
“董卓私自回来，本就有罪，朝中有袁家为靠山，想来...”
“胡闹！！”
王盖话未说完，王允一声怒喝，“你真以为袁家是什么好东西？袁家为了对付董卓，才让三公征召为父。”
“为父对于袁家而言，不过是一棋子。”
“董卓在，为父还有用，董卓不在，袁家弃为父如敝履！”
“动了董卓就是造反，成与不成我王家皆灰飞烟灭！”
王盖语气中带着哭腔，“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冠军侯来杀孩儿与三弟？”
此刻的王允，心乱如麻。
得到三公征召时，王允可谓意气风发。
如此大的声望降下来，只要操作得当，王家日后定然成顶尖世家。
即便得知要对付董卓，那时的王允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董卓，哼，不过一武夫罢了。
虽有些兵马在手，但对于王允而言，与袁家联合，灭之易如反掌。
至于那什么冠军侯，不过是一刚降生不足一年的天命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河套匈奴赶入草原。
若非天子被天下世家压制久矣，急需一人在外为他造些声势，那天命人如何能当得了冠军侯。
在王允看来，冠军侯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玩意罢了，根本没让太原王氏的家主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王允才明白自己小看了冠军侯。
他想对付冠军侯还需要一步一步来，可冠军侯想杀他两个儿子，随时都可以来。
杀了之后，王家还无处伸冤。
毕竟这把柄，可是他两个儿子亲自递到冠军侯手中。
“如今看来，冠军侯没这么容易对付。”
“继续与冠军侯对抗，盖儿与定儿必死无疑。”
“并州有董卓的大军在，即便日后我王家与袁家能推倒冠军侯，保不齐冠军侯狗急跳墙，那时我王家将承受冠军侯与董卓的怒火。”
“而他袁家，则继续稳坐朝堂，什么也波及不到他们！”
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王允感觉他好像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之前他甘心给袁家‘冲锋陷阵’，那是袁家用三公征召，给了他巨大声望。
并且在王允看来，冠军侯与董卓并不太难对付。
可现在还未入朝廷，两个儿子命在旦夕。
随着对冠军侯深入了解，王允意识到，继续给袁家做‘冲锋陷阵’，王家将有覆灭的风险。
这已经不是‘冲锋陷阵’了，这是纯纯给袁家做炮灰啊，还是整个王家给袁家做炮灰。
如此大的代价，那三公给的那点声望可不够看了。
“我该怎么做？”
王允双眼紧闭，在心中不断自问。
“是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给袁家做炮灰，还是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
想到这里，王允的双眼猛然睁开。
床上，王盖还在哀嚎。
王允俯身摸了摸王盖额头，“盖儿放心，为父不会让你死的。”
王盖欣喜道：“父亲有办法了？”
王允起身，“你与定儿皆有把柄在冠军侯手中，想要冠军侯不杀你们二人，只有我王家投靠冠军侯。”
王盖脸色震惊，“投靠冠军侯？父亲，这么做袁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就要看看，袁家与冠军侯谁能在接下来的争斗中赢下来！”
王盖哀伤道：“都是孩儿太莽撞，才致使父亲陷入两难境地。”
王允长舒一口气，洒脱道：“与你无关，是为父接受三公征召，才使王家陷入袁、董斗争的漩涡中。”
“再者说，万一冠军侯赢了袁家，岂不正是因你二人的鲁莽，恰好救了整个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