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外,
林净月对云华县主,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既为云华县主自己的事,也为四公主的事。
她本来不想掺和,但人已在局中,不主动些拉拢伙伴,难道还要等歹人挨个将人坑光?
且云华县主身后站着睿诚王,不管是为南境的甘蔗地,还是为了南境的百姓,亦或为了太子登上皇位,林净月都得帮她一把。
等待太后会见的间隙,林净月压低声音交代了云华县主几句话,而后就让她自个儿发挥。
不多时,寿康宫的嬷嬷走出,笑眯眯迎了两位贵人入殿:
“两位来得可真巧,皇后娘娘、孟贵妃等几位贵人都在给太后请安呢。”
林净月和云华县主对视一眼。
林净月率先踱步上前,云华县主慢了半步。
一一行礼过后,皇后打量林净月几眼,笑道:
“今日太子妃气色不错,可见身子是好全乎了,往后日日来给太后请安,都能见着个鲜嫩的小姑娘了。”
按惯例,太子妃三五不时就得到皇后、太后宫中请安。
纵然不像妃嫔们一样,日日都得前来,但也不可能像林净月一般,偶尔有事才来上一次。
尤其,她还一次都没去过椒房殿。
林净月闻言,半点也不惊慌:“蒙娘娘记挂,时不时出宫透透气,身子好多了。”
她视线谨慎又小心的一一扫过几位在后宫位高权重的嫔妃,笑道:
“娘娘喜欢见小姑娘,我也喜欢,这不,今日特地陪云华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见她轻飘飘转移了重点,孟贵妃温声细语开了口:
“还得是太子妃有孝心有规矩,不像后宫某些嫔妃,仗着自己得宠,就藐视皇后,不来请安,真真是糊涂。
这有得宠的时候,就有失宠的时候,面上的规矩不做得稳妥些,往后可就……太子妃,您说呢。”
上首的太子睨了皇后和孟贵妃一眼:“你们日日前来请安,哀家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话这般多了。”
皇后又不是太子的生身母亲,太子妃去不去椒房殿请安,都无甚大事。
皇后和孟贵妃连忙告罪:“睿诚王大胜回京,我等不甚欢喜,激动之下,难免有些失言,还望太后见谅。”
云华县主在旁听着,再度坚定了少进后宫的念头,
小时候懵懵懂懂不知后妃说什么还好,如今一听,字字都是刺,句句都是坑。
就像刚刚的事,明明被联手欺负为难的是林净月,皇后和孟贵妃却像太后告罪,一句也不提太子妃……
云华县主暗暗摇头,见林净月笑容不改,淡定从容,她深吸一口气,扑到太后近前,亲自沏了杯茶。
“皇后娘娘说的是,我父王即将回京,听闻此次由四殿下操办宫宴,为我父王接风洗尘。”
太后端起茶盏,慢吞吞喝了一口:“嗯,这事,哀家刚刚听皇后说了,明昭闲来无事,主动请缨,有心了。”
果然跟太子猜测的一样,云华县主面上惴惴不安,叹了口气:
“四殿下千金之躯,为我父王来回奔忙,云华这心里头,有些不安。
况且宫宴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四殿下过目,岂非有些不妥?
毕竟六宫大权,由皇后娘娘与孟贵妃分管,四殿下无论安排哪一处人手,都免不了跟皇后娘娘和贵妃打声招呼。”
皇后一听就知云华县主打的什么主意,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淑妃抢在孟贵妃前边,掩嘴轻咳一声:
“王爷镇守南境多年,助陛下平了南境水患与时疫,又大退爪哇小国的来袭,战功赫赫。
为王爷大办宫宴接风洗尘,想必两位娘娘,定不会嫌麻烦。”
孟贵妃笑着点了头:“淑妃说的不错,陛下让本宫助皇后协理六宫,自是不觉得麻烦。”
“那就好。”云华县主狠狠松了口气,跪在太后面前,“皇祖母,云华为父王,但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与淑妃娘娘出面,指点四殿下操办宫宴,免得四殿下太过年轻,出了什么错漏都不知。”
皇后三人心同时提了起来。
好不容易忽悠四公主接下操办宫宴的事,云华县主又想拉她们下水!
不行。
“宫宴办得好,也不损皇家体面,本宫自然愿意指点,只是……”皇后面露难色,“只是此事已交由明昭,本宫若贸然插手,她难免会多想。”
林净月笑眯眯接了话:“怎么会?四妹从小没了母妃,皇后娘娘就是她的母后,她得您帮衬,开心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多想呢?”
皇后一顿,不好再推辞,免得引起太后疑心。
孟贵妃和淑妃正欲趁机抽身,却听太后慢声说道:“太子妃说的有道理,明昭再机灵,终究太过年轻,不比你们经验丰富。
得你们指点,也不至于耽搁了宫宴诸事……就按你们执掌的六宫大权来分,每人承担一部分宫宴的准备工作,免得明昭年轻,出了错漏。”
皇后三人咬牙应下,借口与四公主聊聊宫宴的事后,一同离开。
等人都走了,太后摇摇头看向云华县主:“如此,可放心了?”
云华县主‘噗通’一声跪下,哭的梨花带雨:
“皇祖母,有贼人暗害云华,您可得给云华做主!”
“你先起来,坐下慢慢说。”
对面,林净月清楚看到太后眼里寒芒一闪。
*
京城往北疆的必经之路上,
一个北疆行商坐到客栈窗边,骂骂咧咧:
“狗屁的侯爷,我家大老爷还是忠勇侯呢,我都没颐气指使,他一个被流放的阶下囚,哪来的底气牛气轰轰的?!”
真要这么厉害,还会被流放?
都混成这样了,何必再闹脾气,得罪押送的兵卒和路人呢?
同一桌,一捧雪万掌柜派到北疆行商的心腹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眼正拍着柜台要住上房的成远侯,低声说了他的身份:
“你们久在边疆,许是不知……”
没听之前,只一人憋闷生气;听完后,几桌子北疆行商同时拍桌而起:“什么?!”
这狗东西,就是成远侯?
那个害死郑家两位老将军唯一的女儿、忠勇侯最疼的妹妹——也就是雪晴小姐,的成远侯?
一捧雪的人赶紧劝住北疆行商,不让他们闹事。
再怎么说,成远侯也是泰丰帝亲封的侯爷,不是他们能随意殴打的。
几个行商眼珠子一转,暂且安分下来。
到了深夜,扒窗套麻袋,一通老拳狠狠将人打了一顿后才解气。
行商回到房间,正嘀咕刚刚下手太轻,就听客栈外传来阵阵马蹄声。
打开窗户一看,三匹快马戴月披星,从北疆驰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