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闹了,这是因为大虞皇室体质特殊,天生自带伴生蛊,而且这些蛊最次都是玄品。”岑之榆抬手拍了拍倾光的肩膀,让他以后好好读书。
蛊虫品阶按照天玄地黄而分,玄品都已经是不得了的了,之前大荒巫祝的化溟石蛊就是玄品,这就已经能让他当上大荒的掌权人。
那大虞皇族天生天赐的天品蛊虫更是能凌驾于其他部族之上。
如果是在大庆,这一招可能并不管用,毕竟皇室血脉自带的好天赋并不足以服众,但是在大虞就可以,这里更注重弱肉强食,只要你比我强我就服你,但之后我也会以杀了你为目标而努力。
但五大部族努力了千百年,最后还是选择臣服于大虞皇族。
倾光点点头,这倒是和魔族很像,虽然魔族只认最强者,但魔族领地还是被割据成十大城池,虽然有个魔主,但魔主基本上不管事。
“直接去皇城吧,现在周边转一圈,这种死村肯定不在少数。”王一川把头发用绳子绑好,这里太过湿热,如果不是体质早就脱离了普通人族,他感觉自己脖子上迟早长一圈痱子。
结果几人刚抬脚准备离开这里,一队官兵远远地见到他们就直接大吼道:“就是他们!凶手就在前面?”
完全状况外的岑之榆一时间没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他甚至还顺着官兵指的方向看了看,结果发现这一圈里除了他们几个好像没有其他可以被称之为人的活物了。
“谁?凶手是谁?”岑之榆不敢置信道。
“我们吧?难道这附近还有能直立行走的类人猿生物吗?”王一川这种情况下甚至还开了个大家都没懂的玩笑。
倾光赶紧扯着两位的袖子连连后退:“弓都架起来了啊两位!”
岑之榆刚准备撕了传送卷轴,突然感觉手腕使不上一点力量,想变成烟雾,可体内灵力流动不知怎么的,直接停止了。
他身形晃了晃,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直接倒了下去。
“岑哥……”倾光刚蹲下身就感觉一阵无力,也跟着晕了过去。
脖子边上的吞山蟒耶无力地耷拉下来脑袋,王一川抽出骨刀刚想防御,但手指好像不听使唤,无论如何都没法攥紧刀柄。
在这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被窥探的感觉。
王一川抄起冰杖卯足力气就直接跟投标枪似的转身往后面的山林里扔去,没一会儿鸟群被惊飞,随后更多的鸟顺着那人逃跑的路线飞起。
刚才这一下也耗尽了王一川所有的力气,但他还是握着刀,想挡在岑之榆和倾光前面。
越来越多的弓箭扎进脚边的土地,空气中逐渐弥漫起浓郁的花香味。
“怎么可能是这玩意……”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强如王一川也中了招,他撑着剑缓缓坐到地上,逐渐睡了过去。
细数王一川的生平,真正意义上的至交好友只有岑元子和百里这两位。
但在残缺的记忆里,王一川逐渐回忆起一个人来。
在他开始满世界流浪时,一直有个人在自己身边。
不过他们并不是朋友,王一川需要那人帮自己压制住醉人间,而那人也只不过是想要研究自己为什么这样了都不死。
他们谁都不会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自己确实是讨厌那个人的,王一川又想起满戒指的丹药,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但又确实救了很多人。
“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件事,那还不如弄点血给我,上次的不够了。”那人冷硬地说道。
让王一川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嘶,太晦气,怎么会梦见他?”
在某个水牢里,王一川猛地睁开眼,虽然依旧一片漆黑,但他还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还好按照那人的德行早八百年就该死了。”
他在心中这么劝自己。
虽然还没记起那人叫什么,但是心中下意识泛起的烦躁让他有些不耐地甩了甩手上的铐子。
一直浸到胸口的水让人呼吸困难。
在意识到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之后,王一川下意识用脚在水里探了探。
两只脚的脚腕都被铐住了,只能尽力把自己沉下去。
按照他的身量脚都没法触底,看来这里很深,而且水很凉,他现在算是只靠被镣铐吊起来的双臂支撑着自己不被淹在水里。
这种姿势很累人,而且没办法发力,基本上被关个三四时辰人就受不了了,届时该交代的也会交代。
不过年纪大就有年纪大的好处,碰到的事情多,王一川还真呆过水牢,并且对此十分有经验。
他先是确定了这里并不是死水,而是一条地下暗河,只不过两段被拦截起来做了水牢。
随后王一川反手抓住手边上的锁链,两臂发力,借着这个支点挣断脚上镣铐的锁链,在水里发力十分艰难,也就是王一川有这么多使不完的牛劲儿,一般人也只能在这里被困死。
在双腿被解放之后,王一川这才在水中借力让自己升了起来,双手很快就碰到顶端,这里的岩石十分光滑,看来是被水侵蚀多年。
他轻轻敲了几下,发现岩壁十分厚实,光靠肉体没法轻易被打破。
而铁链尽头被石头完全包裹住,根本拔不出来。
王一川尝试把两股铁链绕起来看能不能互相绞断,结果这铁链虽然看上去粗,实际上却也坚固无比,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很难弄断。
只不过身上的骨刀被搜刮走了,储物戒也没了踪影,也就是吞山蟒长得跟个黑皮绳似的,软塌塌的挂在他身上,这才没被刮走。
王一川拎起吞山蟒,抓在手里晃了晃,结果只感觉到对方的信子慢慢地从短吻的缝隙里流出来。
看来药劲儿还没过。
不过看他已经开始有些抽抽的样子,估计也快了。
他有些可惜地把吞山蟒重新绕到自己脖子上。
用脚踢出几朵水花,四溅的水珠噼里啪啦落在周边,王一川听着被水珠打到的地方,确定自己边上有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岑之榆和倾光。
但就连吞山蟒这种层次的妖兽都昏迷到现在,那就更别他俩了。
就在王一川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出去时,头顶上传来脚步的回响。
有人来了。
听他们的脚步声,不像是修士,看来只是普通的练家子。
很快那一行人就到了水牢边上,为首的是个穿着官服的人。
他看向被吊在最中间的王一川,开口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我醒着呀,又没骗你们。”这会王一川倒是无辜上了,他面向那人,原本是想耸肩来着,结果两手都被吊在上面,只让上面的铁链发出一阵响声。
“你能挣断水中的锁链,这倒是出人意料,这镣铐上有封脉阵法,按理来说你体内的灵力应该完全用不了才生气。”官员也正是因此才下来的,他让手下的衙役打开牢门,自己则走了进来。
“你不怕我弄死你吗?”王一川说着两手抓住锁链,右边撑着左边发力,直接把锁链末端连着上面石头都拽了下来。
只不过这样是有代价的,他的左臂直接脱臼,被石块拖着垂到水中。
水牢内只有台阶处有几盏零星的火光,这里水汽太重,普通的火烛根本没法点燃,所以这里光线十分黑暗,那些人没注意到王一川左臂的不正常。
那官员被他这番举动吓到了,毕竟这座水牢关押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犯人,但像面前这个短短一刻钟内就弄断三根陨铁链的还是第一个。
“你确实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但这两位你都不在乎吗?”官员让手下转动机关,昏迷的岑之榆和倾光就这么被吊到半空中,水珠从他们身上滑落,在水面上砸出重重的噼啪声。
这声音很不对劲,王一川在心中分析着,比水珠重太多,像是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再加上大虞本就是蛊虫多如牛毛的地方,在折磨犯人的囚牢里放点蛊虫简直是基操。
但如果水中有这些玩意,王一川应该早就发现了,可自己周边的水里为什么会没有这些东西?
“你们并不是大虞朝的人,为什么要到我虞地界来杀人?”官员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来意,他脸上一沉,随后让其他人往水中又倒了些什么,“你要是早点交代,这二位就不会受太多折磨,水里的小虫们都饿着呢。”
“证据。”王一川却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两人一样,直接跟官员顶嘴。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如果只是路过,为何要在那里逗留,不早早报官?”
此话一出口,王一川就确定对方是个草包,而且是急需一个出头鸟顶罪的草包。
“原来这件事早就惊动朝堂了吗?查案的事落到你头上压力一定很大吧?”他甚至有空笑了起来,“毕竟是走后门进来的,又不想甘于平凡,却也没有往上爬的实力。”
“哼,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官员明显是被激怒了,对于这种嘲讽,不怕说错,就怕说对。
在发现第一个死村的时候,上面就来了皇帝口谕,让他赶紧去查,可自己本就是父亲托关系进来的,平日里的主业就是白天来大理寺耗时间,晚上去烟花柳巷找点乐子,查案的事他可是一窍不通。
最令人费解的是,他不过是个闲职,可皇帝只抓着他不放,三天两头就派人来问进度,就连父亲每天下朝回来时也催他。
最近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敢回家,平日里那些相好的也不见面了。
在第五个死村被报上来时,他原本都要崩溃了,结果有人报案说见到死村里有人在鼓捣尸体,这可让他精神大振,让衙役们带上皇帝调给大理寺追捕逃犯用的迷香,直接抓人去了。
现在他就认定王一川他们就是凶手。
不是凶手你去那里干什么?尸体都成了几滩烂泥,除了凶手谁愿意去?
“给这位重犯上点好东西。”见王一川不肯说实话,官员直接将脚边的桶踢到暗河之中,“这都是刑部发下来的蚀心蛊,这就是你顶撞本官的下场!”
放完狠话之后官员便带着人拂袖离去,在他们走后不久,机关突然响动,三道闸门从四面落下,哪怕王一川能在里面自由活动,他也没法离开这里。
“嘶,这里的蛊虫大多都是灵气供养的,开了灵智之后怕你也很正常。”吞山蟒缓缓地从王一川身上游入水中,他刚才在王一川单手扯下锁链的时候就醒了,还顺便帮忙把脱臼的手臂接了上去。
“他也真是自大,你都那样了居然不给上几个新镣铐。”吞山蟒在水中散发出属于九转妖兽的威压,逼退那些蠢蠢欲动的虫子,声音用灵力送到王一川耳边。
“你先把岑之榆和倾光弄下来,我得到水里看看。”
王一川说着把最后一根锁链扯断,那人虽然没什么能力,但重压之下他也不可能把唯一能交差的人就这么放着,水底怕是有什么其他东西,这才让那人这么有底气。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吓退了不少蛊虫。
得益于手脚上的镣铐和锁链,王一川没花什么功夫就沉到底了。
他自己大概一米九,沉下去时感觉水深大概有两个半自己左右。
这水得有四米多深,这群衙役跟蝗虫没什么区别,王一川身上就剩下个蔽体的衣服,连鞋子都被扒走了。
能感觉到脚底像是踩到了沙子一样,但是有很多十分扎脚的东西,他伸手拿了几个在手里摩挲,发现手感很像骨头。
他又抓了一把,确定都是骨头渣子。
对于宰杀过无数凶兽并且剔骨做围墙篱笆的王一川来说,这玩意并不难认出。
那脚底下的就不是什么沙砾,而是由一层厚厚的碎骨碴子铺出来的死亡大道。
而且因为这是个牢房,所以下面的骨头具体是哪个种族的王一川心中已经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