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惯了大领导,哪能看不出这个大侄子有些怨言,轻敲了下桌面,语气严厉的说道。
“你不会忘了我为啥把你安排到轧钢厂吧?”
“亦凡不敢忘,莫非现在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么?”
“那还不至于,只是李怀德的那位老丈人不简单,在部里已有隐隐赶超我的态势,我现在要避其锋芒、引而不发,而你就是我安排的一条暗线,关键时刻要起大用的。”
“誓为二叔效犬马之劳。”
“知道就好,你先回去吧。”
从部领导的办公室出来,廖亦凡的后背都湿透了,哪怕是自己的亲二叔,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权利面前亲情冷,工作场合称职务,向来不是一句戏谈。
不过还好,有了背后的大靠山,廖亦凡的位置依然稳固。
只是有上级部门的施压,廖亦凡也不敢随便糊弄,整改广播站的工作迫在眉睫,开端就得从责任认定开始。
这么大的一口大黑锅,必须得找个身强力壮的人来背。
肥头大耳的刘海中刚好合适,也不算辱没了七级大工的身份。
由厂办起草,廖副厂长签批,刘海中就被调离了锻工车间,喜提锅炉房推煤工的新岗位,工资也连降5级,跟贾东旭一样划入了2级工的档次,比傻柱的大厨厨师都不如。
为了让老刘把锅背结实,王二宝连夜办好了刘海中当播音员的手续,只不过与之匹配的还有一张罢免文书。
日期就定在了上级领导检查那天,算是在“临死前”圆了二大爷的干部梦,可惜只有一天的时间。
王二宝的宣传科副科长也被撸了,照常回厂办当狗腿子,只不过大护法并不灰心,这回只是个意外,只要在领导身边待着,迟早有闪光的那一天。
去副厂长办公室,给添杯茶水,完美的一天从溜须拍马开始。
“林平安的下落找着了没?”
“没呢,我已经以厂办的名义通知采购科科长,让他见到林平安务必给拦下来。”
“你就没说什么原因?”
“我说了啊,说这是十万火急的任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噗……”
廖亦凡一口茶叶沫子都想喷死这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不是自己实在是无人可用,烧锅炉也得有他的份。
“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林平安就是采购科出身,那的人听你这么一说,能真心去寻人么?”
“赶紧再跑一趟,就说让林平安官复原职,重新主持广播站的日常工作,另外加一级的工资,不,加两级工资。”
“廖副厂长,那这样的话,我的副科长是不是就没戏了?”
“你还想副科长?副你的头,赶紧去干活,跑慢的话,烧锅炉都没你的份。”
王二宝不敢大意,麻溜的又往采购科去了,只不过李江河嘴上答应的利索,行动上却不见动静,随便一句采购员已经下乡了,就把王二宝应付了。
这个时候下乡靠的都是自行车或者两条腿,随便几十里山路就能走上大半天,采购员三两天不来厂里也算正常,只要带回来相应的物资材料,厂里也不会过分的苛责。
按照极端情况,林平安可能还会在外逗留两天的时间,就算廖亦凡等的了,但是宣传部和工业部的监督人员可等不了。
无奈之下,只好把主意打在了其他几人身上,安欣去学习了肯定回不来,娄晓娥背后有大树乘凉,也不好招惹。
唯独沈清雪是个小丫头,在家生病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先拉过来应付差事。
按着职工登记的住房信息,王二宝满怀信心的赶到了95号院,看着还在打地基的东厢房,欲哭无泪啊。
这都什么情况,房都没了,还找个屁人。
情急之下,还是狗皮膏药刘海中黏了上来,“王副科长好,您来我们院子是有公干啊?”
“好的屁,托你的福,劳资现在不是副科长了。”
“额,我也不是七级工了,要我说廖副厂长就是小题大做了点,不就是一回播音失误,用的着这么上纲上线嘛。”
“赶紧闭嘴吧,因为你个搅屎棍,轧钢厂都登上了青年报的黑名单,接连受到宣传部和工业部的批评,要不是廖副厂长手眼通天,把这事给压了下来,你现在想烧锅炉都得排队。”
刘海中一直以为自己是流年不顺,吃了领导检查的瓜落,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顿时有点头晕眼黑,站立不稳。
“别跟我碰瓷啊,想晕回家了晕去。”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心慌。”
“心慌就对了,别天天不当回事,瞎胡搞,没有那本事就别揽瓷器活。”
“王干事教训的是,海中铭记在心。”
“你记不记住,跟我有个毛关系,劳资还急着找林平安呢。”
刘海中眼圈一转,顿时有了主意,“王干事你还不知道么?林平安的媳妇沈清晚是咱厂里人事科的科员,你去问问她不就行了?”
“啥?他媳妇是咱厂职工,这我咋不知道呢?”
刘海中无言以对,他哪知道王二宝为啥不知道。
其实主要是沈清晚进厂时间不长,平时基本就在人事科活动,跟外面的人接触不多,除了林平安这条线上的人,其他人还真很少注意到她的存在。
王二宝真想说刘海中是他的福将,想起对方的所作所为,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硬是又收了回。
不磨砺不成器,还是先烧你的锅炉吧。
院里人都见了二大爷跟王二宝的见面,能跟厂办的领导沟通交流,本来对他鄙夷的心思,心里也起了波澜。
“二大爷,新岗位还适应吧,要我说干啥都一样,都是给人民服务嘛。”
“傻柱,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没看到你二大爷心情不好,连炒鸡蛋都吃不下了。”
“一大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二大爷他虽然没吃炒鸡蛋,但是连干了两个窝窝头呢,我在后院都瞧见了。”
“是吗,怎么老刘的档次都下来了,平时最低不都是二合面配炒鸡蛋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刘海中憋气不吭声,默默把老易的嘴脸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