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
有些炎热的空气顺着河风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有些燥热。
但此刻闯军众人看着紧随哨骑身后,不带丝毫减速直接向着河滩冲去的一千重骑,所有人却感觉光着身子,一下来到寒冬腊月。
冰窟一般的严寒席卷了李自成全身,他双目开到最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一千重骑速度极快,不仅直接吊在哨骑身后,甚至还能拿出弓箭,不时射翻一两个人下来。
“疯了,这煞神真疯了!”
田见秀惊惧的望着远处,嘴角不自觉呢喃,握紧双拳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他居然真的绕了八百里...”
依然是不敢置信,而另一边的郝摇旗,更是看着秦山陌刀下压,一千甲骑居然还在加速,面色白到了极点:
“奔袭八百里,现在居然片刻不停,还要立即投入战斗,这秦山手下的人难道不会累?!”
两人震惊,而一旁李自成更是呆呆看着秦山横压过来,目光浮现一丝癫狂的看向守在弓手外围的长枪老卒。
“还有老卒,我还有两千长枪老卒,这秦山不一定就能冲过去。”
说完,李自成面容再没有身为闯王的沉稳自信,而是急不可耐的看向田见秀,直接大吼:
“快,把弓手都撤回来!”
田见秀慌乱点头,连忙看向传令兵,准备立即打出撤退的命令。
只是他还没有说出口,周围的那些大寇们,却齐齐发出了一片倒吸冷气的震惊。
田见秀下意识看去,首先看见的,是李自成猛然软下,直接向着地上倒去的身躯。
郝摇旗连忙扶住,牛金星等人也是慌忙围了过来:
“闯王!”
周围人群焦急,可田见秀的目光却透过李自成,目睹了让李自成浑身无力的一幕。
一千重骑齐齐拉弓,手中箭矢仿佛机关炮,对着密集的长枪老卒,密集发射。
秦山一发箭矢射出,随后根本不看前面状况,又立即拿出第二根箭矢,直接对着远处继续射了出去。
抵近急射!
精锐马弓最爱用的战术之一。
又一发箭矢从秦山手上离去,随后带着狂暴的速度与尖锐,直接射穿老卒手上单薄的破木板,并去势不减的又穿透老卒只穿了罩甲的身躯,一头扎进身后的另一个人身上。
强大动能带着两人齐齐向后踉跄了两步,随后直接倒去。
只是周围原本密集的战友并没有扶住他们,当他们倒下,看见的是仿佛暴雨一般从前方飞来,直接带着无数细密‘砰砰’声,将自己身边战友钉死在地上的箭矢。
此刻在田见秀和大寇的眼中,原本厚实的两千长枪老卒,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功夫,便被直接射垮。
而后剩余老卒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看着一千重骑仿佛一面厚重的甲墙,正面压了过来。
玄影微微埋头,秦山手中陌刀前伸了一些,随后面前身形单薄的老卒,瞪着呆滞双眼,被玄影一头撞飞。
两边相撞的瞬间,大寇们下意识闭了眼,脸上也浮现感同身受的喊疼表情。
面容全部挤在一起,仿佛此刻被撞的是他们。
只有田见秀呆滞的望着远处,看着只有极少数幸运儿可以被撞飞,更多的是来不及逃跑,被一撞后直接倒在地上,瞬间消失在马蹄之下。
一千重骑轰隆向前,马蹄铁踩在地上,初始还是地面的干硬,中间便换为了些许的柔腻,再接着,又换为了干硬。
锐骑们不去管脚下这种奇怪的触感反馈,他们只是默默跟着秦山身后,手中长槊前举,一味的加速、加速、再加速!
战马嘶鸣,长槊顿挫。
锐骑们哪怕闭着眼,也能感受到胯下战马、手中长槊不断撞在各种物体上。
而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死前惨叫,片刻不停地回荡耳边。
此刻就在涡河两岸的闯军和官军眼中,笔直宽阔的河岸上,密密麻麻的闯军弓手仿佛蚂蚁一般慌乱的拥挤奔逃。
而秦山的一千甲骑,就如同一台压路机,笔直沿着河滩横推。
重骑的前面是密密麻麻的弓手,重骑的身后,则是一片重归平整,只是多了些泛着血红,紧贴地面的奇怪人形图案。
“秦...总兵,真若楚霸王...”
河滩上,看着眼前一幕的杨承祖目光呆滞。
他的身边是正在抓紧上岸布阵的第二批次步卒。
目睹着秦山当着自己面横推过去,看着五千弓手满脸绝望,杨承祖背后狂冒冷汗的同时,脸上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当日跪的快...
干咽一口口水,身后船队再次返回,而前方的秦山,带着一千重骑也完完整整横推完了整个河滩。
随后就这么当着十万老卒的面,秦山陌刀一挥,一千甲骑几乎是毫发未伤的转身向着安平营步卒而去。
马队快速从步卒方阵旁驶过,秦山的身影出现在孤军面对十万闯军的步卒面前,立即引起了一千步兵的齐声欢呼。
长枪鸟铳高高举起,人群不断振臂高呼,丝毫不见面对百倍闯军的忌惮和恐惧。
反倒是看着秦山推完弓手,又大大咧咧回到河岸边与本部步卒汇合的闯军,空气寂静到了仿佛没有人呼吸。
李自成强撑着站起来,目光没有再关注河岸上五千尸骸,而是目光直勾勾望着靠河列阵的秦山,目光深沉到了极点。
几乎只是极为短暂的一个瞬间,李自成突然扶住身边人,不住的开口:
“进攻,这个时候必须进攻!”
周围人有些诧异,纷纷看向李自成,而李自成看着只有不过两千人,孤零零靠岸的秦山,面色红润到可怕:
“十万打两千,压也压死了,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等这秦山再发育一会,咱们以后拿什么打?”
众人听得眼神一亮,随后也是看向河岸边的秦山,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对秦山的恐惧,在此刻全部转换为了对秦山的渴望。
河滩边。
秦山骑马带着一千锐骑立于两个步卒方阵背后,李岩、杨承祖、裴元候在身边,望着远处随着号角传来,渐渐前压的老卒,面色有些严峻。
“总兵大人,闯贼来了。”
李岩提醒,态度远比横推前恭敬。
秦山则看着面前人山人海的老卒,右手放在弓身上慢慢摩擦,微微昂头:
“让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