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潼关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晨曦照常升起,百姓如同往日一般忙碌。
装满恭桶的板车早早出城,长街小巷满是早起吆喝与车轮碾过的吱呀。
而混在这片嘈杂中的,便是要比往日更早一些,军卒训练的震天口号。
安平营。
秦山穿戴整齐跨上玄影,裴元默默跟在身旁,远处校场上,则是五千步卒,五百老卒马队正在训练。
“走吧,去督师府衙。”
一扬马鞭,秦山驾着玄影外出,身后跟了十个锐骑,一行人直接驶出营地。
早上人少,一行十几骑又盔明甲亮,尤其秦山身上的银饰山纹甲极为华贵,沿途百姓看着早早便主动让开。
于是一路畅通无阻,秦山很快来到府衙前。
守门京营看着秦山到来,连忙上前帮着牵住缰绳。
“督师在里面?”
秦山下马随口问着,京营却一边小心牵着玄影,一边摇头:
“方才还在,就在刚刚出去了。”
正在往里面走的秦山一愣,有些错愕的看了京营一眼。
不是昨天叫自己过来吗?
看着京营也是一脸疑惑,秦山没有多问,转身继续向着府衙内走去。
而后刚刚迈过大门,宽阔的前殿空地上,正堆放了二十多门大小各异的火炮。
其中小炮占据绝大多数,整齐排列在前,在后面则是四门有着粗壮炮身,口径颇大的大炮。
虽然心底已经有些猜测,但看着这些火炮,秦山心底还是微微有些诧异。
正在火炮前进行清点的赵宇听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下意识回头看来,看着是秦山,直接举起毛笔对着眼前火炮指去:
“督师昨日从你那回来便让我收集火炮,抛开本部留下一些,一共给你凑了二十门虎蹲小炮,四门大将军炮。”
说着,赵宇收回手,脸上带着一些可惜:
“可惜红夷大炮都被洪承畴带去了宁锦,不然说不定还能给你筹几门红夷大炮出来。”
秦山快速扫过这些火炮一眼,随后看向赵宇,注意力先放在另一件事上。
“督师去哪了?”
赵宇快速在册子上勾画好,随后将册子合上递给一旁亲兵:
“把火炮装车,立即送往安平营。”
早就准备好的京营兵立即点头执行,而看着京营兵忙碌起来,赵宇才回过头看向秦山。
摇摇头,赵宇也是疑惑:
“不知道,就在刚刚突然出去了。”
随后皱眉想了一下,赵宇又带着一点不确信:
“我只知道就在半个时辰前,京师那边来了一个传令兵。”
“不过这段时间闯贼三围开封,这些传令兵往来本就频繁,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看着赵宇也不知道,秦山看了看周围空旷,只好无奈收回眼神准备离开。
赵宇见状往前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走,我送送你。”
赵宇对秦山总是热情,始终保持着第一次见面时的态度。
两人向着大门走去,只是还没跨出大门,眼前却突然走进来了一群人。
秦山一愣,孙传庭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潼关眼下各部军将,那钦差也带着一脸苍白,有些无力的跟在孙传庭的身后。
两边人对视,孙传庭皱着眉,对着秦山随意开口:
“秦总兵等一下。”
说着也不管秦山回应,直接略过两人,与钦差向着前殿走去。
秦山见状不免更加疑惑,皱眉看了赵宇一眼,见着对方也是同样惊疑,于是又把目光看向跟着过来的那群军将。
军将们看着秦山望来,连忙围了过来,对着秦山行礼:
“见过总兵大人。”
人群不断拱手,秦山眼下已经是总兵,官职可以说只在孙传庭之下,现场众人有这些表现也是正常。
而秦山微微回礼,随后目光看了一圈,放在排位靠前的牛成虎身上。
看着秦山目光投来,牛成虎眼中浮现一丝机灵。
不等秦山开口,牛成虎主动上前,背着身后众军将,刻意低声:
“总兵大人,末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看着牛成虎小心模样,秦山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
赵宇也嘴角一抽,直接伸出手指着牛成虎,想骂又开不了口。
不知道你装什么神秘?!
没好气收回眼神,秦山转身看向前面大殿,只能是站在众将最前,默默候着。
过了不知多久,天气越发炎热,众将又穿着甲,一时间人群开始忍不住不断做些小动作。
只是看着秦山在前依然笔直站着,又不敢当着秦山面直接休息。
看着人群不适,秦山抬眼看了看日头,犹豫片刻,转身准备让人休息。
只是刚刚准备回头,前方的大殿门,却终于打开。
孙传庭直接走了出来,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赵宇连忙推了一下秦山:
“督师唤我们进去。”
秦山也来不及去管身后众人,直接跟着招呼一声,便直接向前殿走去。
两步进了殿,孙传庭没有坐下,只是深皱着眉头站在大殿内。
钦差则依然是满脸苍白,浑身无力的瘫坐。
“督师。”
秦山进来快速扫了现场画面一眼,随后直接行了礼。
身后赵宇牛成虎带着众将,也是跟着行了礼。
而孙传庭只是摆摆手,直接制止了人群,随后呼出一口气,看向钦差。
“大人,此事由我还是...”
听着孙传庭叫自己,钦差脸上泛起一点活气,随后连忙摆摆手:
“此事还是由督师来。”
看着钦差彻底软下去,孙传庭眼底闪过一缕无奈,但随后还是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了众人。
略微沉思,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孙传庭坐回了主位,将身上衣袍打理整齐。
看着孙传庭居然如此正式,众将心底一个咯噔,秦山微微偏头看了身后一眼,随后又看向前面孙传庭,脸上同样沉了一点。
坐端正,孙传庭望着众人,终于开口:
“宁锦之战结束,我军...败了。”
“洪承畴降清,眼下后金与京师之间,只余一座山海关。”
大殿猛然传来一阵齐齐倒吸的冷气,孙传庭则仿佛觉得消息还不够劲爆,又继续开口:
“时局紧迫,闯贼必须尽快清除,朝廷以连发军令调集各路大军,我潼关也在出征之列。”
略微停顿,转头看了人群一眼,孙传庭终于直起身,缓缓开口:
“三日后,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