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启瑞说完,随后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秦山。
而秦山也十分上道,直接当着无数人的面,对着丁启瑞行了一礼:
“那今夜,末将多有叨扰了。”
正大光明的表态,虽然三百套锐骑装备和战马让丁启瑞眼角直跳,但看着其他政敌的不甘,以及自己派系众人投来赞赏,丁启瑞又觉得值当。
秦山行礼,丁启瑞想要摆摆样子,结果秦山前脚行完礼,后脚又对着另外两人,也行了礼:
“剩下的,末将明日再来。”
丁启瑞:“...?”
大员:“...?”
侍郎:“...?”
现场三人呆住,周围正在眺望的人群也是瞬间呆住。
待价而沽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大伙对于秦山这一类‘武夫’,也做好了出出血的准备。
但问题是你前脚收了东西,后脚就当着对方面跟其他人商议聚会,这吃相未免也太直白了。
人群呆愕,秦山却不管人群目光,直起身扫视人群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拉拢我?
那可真是得准备好好出出血了!
秦山目光快速扫过呆愕人群,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向秦山的眼神也是带上一点阴光。
秦山这种行为,以往众人当然也有办法制,那就是一起针对秦山。
但在眼下的乱世局面下,这些针对放在秦山这一类军将身上,就简直可笑。
左良玉朝中谁都不帮,崇祯甚至连续发旨让他发兵也不理睬,为何?
因为左良玉手上掌握了十几万湖广军,只有别人给左良玉面子,没有谁敢让左良玉给面子。
现在的情况换到秦山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没有了反制手段,剩下的就只有想办法尽可能喂饱这些军将,从利益上做捆绑,而非相互反制。
秦山想着这些道理,所以对于周围大臣们投来的阴冷目光,甚至连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搭理。
只是在扫过人群时,看着一个大臣不仅没有阴色,反而投来一点赞赏,微微诧异了一下。
放过去一些注意力,与其他拉帮结派不同,这个大臣与秦山一样,也是孤身一人。
而且身形高大,完全不像文官。
默默留意一点,秦山一夹马肚,驾着玄影往前离去。
目送秦山远去,大臣们终于是深吸一口气,带着无奈对视一眼,随后直接当着对方面,转过身各自吩咐。
“把拜帖给秦总兵送去,明日再叫来上好歌姬。”
“礼?先备钱,其他要什么,等秦总兵提。”
丁启瑞看着几乎是明目张胆表示要下场拉拢秦山的其他派系,嘴角只有一阵气的火急火燎的嘴泡。
随后左右看了看,唤来自家马车。
早就候着的仆人见状连忙过来,伺候着丁启瑞上车后,在车帘外低声询问:
“老爷,是否回府?”
一大早起来,昨夜几乎没睡,往日正常来说,这个时候丁启瑞都要回去补个觉。
但此刻听着管家询问,车帘后传来了一阵没好气:
“回什么府?”
“去周大人府上!”
感受丁启瑞烦躁,管家不敢再言,直接弯腰来到马车前,指挥着马夫向另一处府邸走去。
马车晃晃悠悠,但丁启瑞却没了往日习惯性的瞌睡。
只是坐在车里皱着眉,想着秦山‘吃里扒外’,心中满是郁郁。
很快,马车又来到另一处府邸,与其他府邸相比,此处外表看起来倒是极为寻常。
整个府邸除了大门上的周府,也唯有站岗京营,代表着府邸所有者身份的不一般。
管家小心翼翼,不等马车停稳,直接来到车帘边:
“老爷...”
正要提醒,可前面的车门却直接打开,丁启瑞居然主动走了出来。
看着丁启瑞主动,管家收了口,脸上疑惑更甚。
而后也不用通报,守门京营看着丁启瑞,直接行了礼,随后推开了门。
朱红大门气派,丁启瑞走了进去,原本外面看起来还很一般的大院,进到里面后,却满是极致文雅到极点的奢华。
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画面,饶是贵为兵部尚书,丁启瑞也忍不住眼眉微微跳动。
在京师建一座覆盖整个府邸,类比江南林园的宅子,这其中的花销,可谓让人瞠目结舌。
仅是把这宅子卖了,得来的钱,怕是都够孙传庭的军饷了!
心底有些吐槽,但丁启瑞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示,反而面容表情越发恭敬。
因为这里是大明首辅:周延儒的府邸!
也是一手推动丁启瑞成为兵部尚书的幕后党魁。
走进府邸,看着面前候着的管家,丁启瑞面色居然带上一丝客气:
“还请通报首辅大人,就说丁启瑞拜见。”
一个没有任何官身的管家,此刻看着堂堂兵部尚书,大明名义上的最高军事统帅,居然也不行礼,只是同样客气的笑着点头:
“老爷早就吩咐了,让丁尚书到了直接去老爷书房。”
说着,管家也不等丁启瑞回应,直接转身在前带路。
府邸规模庞大,其中又满是院落和长道,丁启瑞饶是来了几次,此刻跟着管家,居然也走了小半刻功夫。
终于,丁启瑞来到了周延儒的书房。
或者说,书院。
一个精致小院,两旁有着清澈水池,其上水波流转,居然还做了水道,引来了活水。
而在水池对面,奢华富贵的书房朱红大气,房门大开,一位极为儒雅的长胡老者,正低着头,用手中狼毫,练着书法。
管家走到院门便不再进去,丁启瑞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小心迈过门沿,进到了书房。
“首辅大人,下官丁启瑞拜见。”
微微弯腰,上面的周延儒却没有立即回应,依然练着书法。
丁启瑞不敢催促,只是站着,直到勾画完最后一笔,周延儒才抬起头,脸色平静:
“皇城口的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
看着周延儒已经知晓,丁启瑞微微一僵,随后带着一丝没把事情办好的心虚,微微埋下了头:
“那个秦山,实是孟浪的紧...”
丁启瑞意思是秦山居然狮子大开口,而且还待价而沽,几方拿好处。
只是周延儒听完,却重新低头欣赏自己书法,随后重新提起狼毫,吸饱了墨,准备再做修补。
而在下笔之前,周延儒头也没抬,只是淡漠的询问:
“那些东西,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