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看着秦山弯弓搭箭,脸上满是没有反应过来的错愕。
随后只听一声弓弦惊雷。
黑色箭矢便从一个难以置信的距离,直接射了出去。
流寇队长远远看着。
见对方带头之人居然如此远的距离就开弓,嘴角咧开一抹讥笑,接着转头看向周围人:
“无胆小儿,居然如此远的距离就放弓!”
队长讥笑,身旁也想跟着发财的马队们也满脸嘲讽:
“多半是乡里富家子弟,家里买了马买了弓,出来耀武扬威了。”
马队们满脸嘲笑,队长也脸色放心不少。
转头回望过去,正要下令加速,结果眼中看见的,只有一条急速划过半空,直插自己脖颈的箭影。
‘咻~!’
一声空气被急速挤开的声响,随后声响陡然消失,队长的讥笑,也陡然消失。
马队们没有反应过来,开始还在看箭矢飞到了哪里。
随后发现队长突然安静,这才纷纷疑惑的看了过来,紧随其后,就是众人突然攥紧的缰绳,以及猛然瞪圆的双眼。
队长骑在马上,脖颈顶着长长箭矢。
他双眼瞪大,带着不敢置信,想要低头查看。
只是箭矢穿透了脖子,队长一低头,箭矢便卡在骨头上,让他动弹不得。
“嗬~嗬~”
短暂急促的几声,队长伸出手想要握住箭矢。
但刚刚放开缰绳,整个人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直接向着战马下面倒去。
‘轰~’
甲胄连着高大的身躯倒地,直接在地面上堆起一阵扬尘。
吓得身后骑兵立马向着两边绕去。
后面骑兵还没来得及回头观望队长情况,前方却已经再次传来了惊呼。
骑兵好奇看去,随后刚刚有所恢复的双眼,再次瞪圆。
前方只有六人,但此刻这六人中除了一个拿关刀的,剩下五人居然齐齐拿出了硬弓。
此刻不仅弯弓搭箭瞄了过来,而且还驱动马匹,开始了反冲锋!
硬弓上手难度大,能拉硬弓的都算是军中精锐,若是还会骑马,更是队伍中的宝贝疙瘩。
什么好的装备都要往其身上倾斜。
杨承祖五百老卒,上万流民,能拉弓能骑马的也不过十几人。
马队里面也就放了三个,其余全是亲兵。
而此刻就在对面,这五个骑着老马的乡勇,居然个个都在拉弓,这简直超出了马队的认知。
而后仿佛为了打消他们的惊疑,五发箭矢,从疾驰的马匹上破空而来。
其中两发格外精准,直接射在脖子或面颊上,瞬间又带走了两个马队。
身下的三支箭则射在马匹或者甲胄上,虽然也造成了伤害,但却没有立即致命。
可就算这样,马队们也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撂挑子!是五个官军马弓!”
一句黑话,幸存者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立即转身逃窜。
其反应之迅捷,速度之快,就连秦山也微微抬眼。
心知自己老马追不上,秦山又射了一轮,与李飞各自再带走两人,三个马弓合力带走一人后,目送着流寇马队消失在天边。
流寇远去,裴元等人却速度不减,直接来到流寇留下的尸骸旁。
短暂的两轮交锋,流寇便留下了六人,其中还有个全套扎甲的队长。
连着留下的六匹马,反倒是秦山大丰收。
李飞带着人忙着牵马,裴元则直直来到队长旁,一翻身直接下马,焦急的冲了过去。
双手翻动流寇队长,目光不断扫视队长身上甲胄,眼中满是关切。
以至身后传来一阵马蹄都没有注意到。
看着脚下翻看甲胄的裴元,秦山放下弓:
“我射的脖颈,没伤着甲。”
秦山开口,刚刚还在翻动甲胄的裴元愣了一下。
随后双手在甲胄上快速摸了一圈,带着佩服的抬头看向秦山:
“还真是!”
低眉盯了裴元一眼,秦山随后目光抬起,向着远处流寇方向看去,微出一口气:
“把我的甲收好,流寇快来了。”
说着,一拉缰绳,秦山向着旁边离开。
远处李飞等人已经牵好马,在忙着取甲,裴元这才再次转过身,开始从队长身上取下甲胄。
...
半个时辰后...
上百老卒围在秦山刚刚交锋的地方。
一旁的平地上,其余老卒拿着刀枪,不断驱赶着流民缓缓向前。
流民散乱,向着远处看去,无边无际。
而在路过这里时,流民纷纷投以好奇目光,就连老卒,也一脸惊诧。
幸存的七个马队并排站立,他们微微佝偻着腰,紧盯着地面的双眼,满是惶恐不安。
前方,一员身着红色精致布面铁甲的大将站在尸骸中。
目光看着脚下被褪去甲胄,身上只留一件胖袄的队长,眼神平静。
在他近身处,则围了十个身穿扎甲,骑着栗马的亲兵。
亲兵没有跋扈神色,反而是一脸冷静,腰中挎弓带刀,双手拉着缰绳,冷漠注视着脚下惶恐不安的马队。
一阵甲片碰撞的清脆声传来,杨承祖抬起头,转身看来。
感受杨承祖目光,马队更加惶恐不安。
杨承祖看了眼一旁马队,又重新盯向马队队长,脸色平静到了极点:
“所以,老刘领着你们十二骑,被六个骑着老马的‘官军’,两个照面的功夫,射死了六个?”
最前面的马队脸角抽搐一下,嘴角微微颤抖,硬着头皮仰头看去,神色认真:
“小人绝不敢欺骗杨帅!”
杨承祖默默看着马队回答,目光没有什么神色。
马队见此更加慌乱,半晌后,马队终于顶不住压力,想要跪下。
杨承祖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向着自己亲兵走去。
翻身上马,转身跟着大队流民继续向前,只留马队惶恐待在原地。
亲兵队长驱马上前,盯了身后马队一眼,转头低声:
“这些人怎么处置?”
杨承祖一共就二十余骑,分为亲兵十骑,马队十三骑,结果一个上午,眨眼功夫就少了六骑。
这已经不亚于一场面对官军的大败。
只是亲兵询问,杨承祖却脸色如常:
“放了。”
“放了?!”
亲兵疑惑,杨承祖则望着流民行进方向,言语平淡:
“他们没说谎,老刘尸骸旁没有甲胄碎片。”
亲兵一愣,杨承祖则望着远处出神,眼眸低垂了下来:
“能射三轮箭的距离,全甲的老刘,在疾驰过程中...”
“被一箭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