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容易并没有在候车室练摊,他去了汽车站南边,滨海运输二大队的家属区门口。
该怎么说呢?
这九十年代初,哪些人最有钱?
上层方面容易不了解,可这底层的屁民中,有三种人比较有钱。
一种就是容国尧这种货车司机,一种是滨海油田打井队上的油耗子,第三种就是附近收保护费的大混混。
二大队家属院算是方圆十里范围内最富裕的小区。
因为他们占了那三种人中的前两种。
他们多是大车司机,而且拉得都是油罐车。
这帮人并不是吃死工资的,本着多劳多得的原则,他们津贴中的一部分还来自里程表,当然,也有借着运输的油头,两个地方互通有无,带点土特产,赚点外快。
至于第三种……
容易也认识一个,那是个如今已经二十岁的妹控,好像是叫王安平,要不就是王平安,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名。
前世这家伙活到零二年就被枪决了,可他们村说他天生坏种的却没几个。
至于原因……
容易依稀记得是入室杀人,屠人满门!
也是个狼灭啊!
他唏嘘着,坐在路灯下面,旁边点了个蚊香,坐在家里带来的马扎上,前面铺了个白布,上面摆着诸多无事牌。
手把件被放在另外一处,不过这些手把件的价格更高一些。
此时,天还是白天,许多吃完饭的人出门遛食儿,容易这里可是必经之路。
他一个毛孩子在这里练摊肯定很多人好奇,就过来看。
“小孩,你这是在卖什么?”
一个矮壮的身影出现在了容易的摊前。
“卖玉牌子,和手把件!”容易随口说道,看了看对方。
“这牌子……怎么都是光板?啥都没雕,不会是半成品吧,你被人骗了?!”
这矮胖子说话的声音很大,就像低音炮一般,言语中还带着一丝调侃,引来了更多的路人。
“没文化,真可怕!”
容易看了他一眼,确定这家伙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压根就没想买,便直接吐出六个字,顺带一个蔑视的白眼翻给他。
“那你说说这牌子有什么讲头,说得好我们一人拿一个,不还价!
当然,你也不能故意宰人!”
说话的是另一个矮胖子,比之第一个要稍微瘦一些。
“这些牌子都是无事牌,最初是明朝玉工祖师陆子冈制作出来的,寓意是平安无事,也有平平安安,万事如意的意思。
之前听我二叔说这边二大队也是干运输的,司机居多,原本我是想在对面院里先卖给自己人的,不过那边跑客车的没有这边跑油车的有钱,所以……呵呵!”
容易又指了指牌子,继续说:“老一辈的人都说玉养人,指的并不是哪一种玉,而是诸多宝石类矿物的总称,只不过各种玉养人的功效差不多而已。
这些无事牌都是岫玉质地,算是目前来说最便宜的一种玉器,其中怎么养人,以及养人的原理我就不说了,因为……麻烦!
直接说价格,这些牌子统一价八块一块,跟我们小区门口卖的稍微便宜点,而且我这些都是磨边抛光了的,玩起来手感更好一些。
各位叔叔大伯,喜欢的可以随便挑随便选。
买多优惠,反正我这就97块而已。”
“小朋友你这怎么还有零有整的?”诸多看热闹的人都被这数逗乐了。
“我爸,我二表叔还有我表舅都是司机,我得留三块给他们。”
“你爸他们拿还不给钱?”第一个矮胖子突然找茬一般的问。
“给啊,不过我可以再把钱孝敬给他。”
“那你这跟不收钱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容易站起身,发现也就跟人家蹲着差不多高,索性再坐下,继续说:“他买的是他买个平安的念想,我孝敬他是我作为儿子的孝顺。
我爸之前也是开货车的,我也知道其中的辛苦,唉……”
也不知道是他的叹气引发了什么化学反应,天黑之前这堆无事牌居然被他卖的七七八八。
手把件容易卖35一个,比运输公司小区门口的卖的贵一点,他进货价是12块五,但挑的却都是精品,刀功娴熟的物件,卖得贵点无可厚非。
毕竟那边的摊子人家都是卖50一个,讲价能讲到二十,就看个人水平了。
他则不然,这十来个把件他就说死了不讲价,不过买三个可以只给一百就行。
所以手把件只卖了七八个。
看了看已经昏黑下的天,该回家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三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在路灯靠公路的那边。
容易并不怕这帮混子,也就是他现在年纪小,否则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安哥,就是这小子,刚刚在这里摆摊!”
王平安看了看身边那个瘦子,满脸调侃得看向容易。
“哟,这不张二建家的表侄儿嘛,怎么,见了安叔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好吧,容易终于想起这家伙是叫王平安,家在车站西北角那个南王屋村,家里还有个比容易大三岁的妹妹,不过……他妹妹跟容妃居然是同班同学。
想到他妹,容易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红颜薄命!
他依稀只记得他妹的小名叫小羊,她属羊的么,说话也是嗲嗲的,可惜寿命终结于零一年秋,死在村外的河边。
“呵,我叫你叔,王小羊叫你啥?!”
“你小子……”那两个跟班可是知道自家老大有多宝贝他那个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妹妹,刚想上前教训容易表现表现,却被王平安张开的双手阻挡。
“好,胆很肥,说说吧,你咋认识小羊的?!”
容易看着他那双闪现危险目光的眸子,自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理儿,心中则暗暗咬牙,给老子六年,老子就能打得你找不着北,脸上却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你猜!”
“艹,臭小子……行,有胆魄!你信不信我给你打断腿?!”
“我还真不信!”容易挑了挑眉,接着风轻云淡的说:“那你信不信……我腿怎么断的,王小羊可以断两根?!”
“你小子……”
“我姐,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