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你睡得像猪一样,我本来想把你抬上床,但是根本就抬不动,给我累惨了,我就在床上休息会,没想醒来就是中午了。”老王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行吧,那我先去洗个澡,这一身的味儿,我自己都受不了。”钟卫华说着,就拿上换洗的衣物,走进了洗漱间。
“卫华,赶紧洗,洗完出来整点回笼酒清醒一下。”王阳在外边催促。
“得,你也先去洗个澡吧,你都快馊了,鬼才和你喝酒呢。”
王阳提起衣领子嗅了嗅,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味道,于是便踉跄着站起身,朝着正在洗澡的钟卫华喊道:“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洗完澡我再过来。”
“行吧行吧。”钟卫华不耐烦的开口。
淋浴下,传来他轻快的歌声: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响、歌舞昇平......”
按钟卫华的话来说,洗澡的时候不唱歌,那澡不是白洗了嘛。
洗过澡,钟卫华刚坐下来,门外就传来了王阳的敲门声。
“卫华,你开门呐,你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王阳一边敲门,一边还在嘀咕:这小子该不会是想独吞吧。
钟卫华有些无奈了,洗澡时的灵感,都还没开始下笔,就被他打断了。
“来了,来了,老王,你叫魂呢。”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喝完酒不不认账了?”
俩人嬉闹着进了门,王阳神秘兮兮的又从怀里掏出来一瓶上海七宝大曲,摆在了桌上。
“臭小子,来吧,昨天没喝过瘾,今天继续。”
钟卫华拿起酒瓶看了看,有些疑惑,“这怎么和我之前见过的七宝大曲不一样?这也是特供茅台?”
“你小子,茅台喝上瘾了是吧?你以为茅台特供是路边的大白菜,想喝的时候就薅一颗?”好不容易让王阳找到机会怼他,于是把钟卫华之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钟卫华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这酒虽然比不上特供茅台,它的价格更是连普通茅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8块钱一瓶而已,不过它的味道确实不孬。
一下午时间过去,俩人不出意外的又醉倒了。
等到钟卫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在房间内,看样子王阳是已经回去了。
他暗自吐槽了一声:娘的,得想想办法换个房间,天天跟着酒鬼打隔壁,真是太受罪了。
打开窗户散了散房间内的酒气,钟卫华这才提起笔在手稿中写下:
“我抬起了手中的海鸥照相机,拍下了UFo的模糊影像,手中紧握着我的蛤蟆镜,防止UFo照射出的强光,伤害我的眼睛......”
等到他终于将初稿完成,打了个哈欠,天边已传来微微的亮光。抬起手表看了看,已是早晨五点了,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睡是没得睡的了,今天中午陈小旭就要过来了,晚些时候还得去火车站接她。
至于现在,得先把房间整理好。
钟卫华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和地板,就有些头疼。这老王是跑的真快,不过想想酒肉都是他出的,钟卫华心里还算是的了点安慰。
想到这里,钟卫华打开门来到楼梯口,拿起了一个“芦花扫帚”和灰斗,便回到了房间,这种扫帚是用芦苇穗或稻草编织,比高粱秆更柔软,适合用于室内的地面。
这年代用的大部分都是这种扫帚,还有一种是高粱秆扫帚,也称硬扫帚,一般是用于室外的卫生打扫。
至于后世使用普遍的塑料扫帚,得等到八十年代后期才会出现并开始广泛流行。当然,不管是什么材质的扫把,都不受孩子们的喜欢,喜欢它随时会变成家长的帮凶。
钟卫华“哼哧哼哧”的干了个把小时,才把房间打扫干净,刚想坐下歇会儿,便被人找人门来了。
“卫华同志,卫华同志。”
沈星海站在招待所的楼下,不停的喊着。
“怎么了?”钟卫华来到窗户边,探出头来。
“下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等到他来到了楼下,才发现沈星海手上还拿着一封稿件。
“你这是?”
“这是我前段时间写的一篇小说,你帮我看看吧,我给《人民文学》投稿,被退回来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能不能改改?”
“行吧,那我帮你看看。”钟卫华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于是便决定帮他看看。
“你这题目不行,得改改。”他思考了一会儿,才从手袋中掏出一只钢笔,在信纸上重写了一个标题:《弄堂里的红皮鞋》。
“绝了,你这么一改,确实文艺了许多,并且还带着上海的生活气息。”沈星河就知道,来找钟卫华准没错。
“对了,你怎么会想着给《人民文学》投呢,这种小说,我觉得应该投《上海文艺》会好一些。”钟卫华头也没抬的询问。
“我当时寻思着《人民文学》不是更加权威嘛,也没想这么多,那你看我如果投《上海文艺》能过嘛?”
“改改还是有希望的。”钟卫华看完整篇小说,这才开口。
“那要改哪些地方呢?”沈星河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跃跃欲试。
钟卫华也不废话,只是在他的手稿上,不停的修修改改,有问题的地方,他都留下了标记,应该如何修改,他也给了备注,整篇稿子,被他写的密密麻麻的,已经找不出几个空白处了。
“啊?这么多都要修改吗?”沈星河看到他还在不停的留下批注,顿时苦着张脸,原来写小说这么难啊。
“嗯,你按照我的批注来修改,我觉得过《上海文艺》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人民文学》我是不敢保证。”
“行吧,那我回去再改改看。”
眼看着沈星河哭丧着脸,钟卫华便开口,打算开导开导他:
“其实你的故事是可以的,但是缺少主题,你看看,你想写鞋厂的故事,那你为什么不把鞋厂升级成一个符号呢?”
“符号?”沈星海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广州今年出现了第一家个体皮鞋店,你知道吧?”
“嗯,我看报纸看到了。”沈星河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因为这家个体的皮鞋店,导致产生了很多争议和矛盾,一帮人强调“计划经济”的正确性,一帮人认为“改革开放”才是现阶段的目标。
“对,你可以就以红皮鞋为符号,将红皮鞋定性为【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
“那后面呢?怎么开展故事?”沈星河来了兴趣,一脸着急的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