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漾如约出席悸约时光的签售会。
她从早晨八点开始就坐在桌前签字,与粉丝互动交流,因为生病嗓子发炎,扁桃体肿大,嗓子痛如吞刀片一般,现在又要一直不停地说,导致她声音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老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宝贝你多吃点,好瘦啊。”
“……”
粉丝心疼她,一句一句叮嘱着。
前来参与签售会的很大一部分是倪清漾的忠实粉丝,是一路陪着倪清漾闯出来的,她在文学城的笔名为水波荡漾,这群读者更爱叫她漾漾,也爱叫她老婆宝贝。
这些叫她漾漾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大多数都在读高中,明明比她小了很多岁,却跟长辈一样关怀着她,也是这群小朋友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像家。
一口一个漾漾,把她叫的像小孩。
签售会结束后,倪清漾整个人已经是累瘫了的状态,这次流感病毒来势凶猛,她病的很重,直到现在还是发着高烧的状态,签了一天的书,她手腕疼到抬不起来,女人站在风里,漫无目的杵了一会。
寒风瑟瑟,一片凄凉。
冀情给她打来电话,倪清漾看了眼屏幕按下接听键,女孩鼻音厚重,“情姐——”
“漾漾啊,你在哪个门口,东边还是西边?”
岑朝在她后座小声提示了一句,“你问她左还是右,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驾驶位的女人不禁一笑,他对她所有的事情都牢记于心。
倪清漾确实分不清东南西北,有时候开导航地图还要跟着箭头转一圈。
冀情连忙改口,“左边还是右边?”
此时的倪清漾还没有察觉到岑朝在纽约赶回来。
因为不放心。
所以他连夜赶了回来。
倪清漾回道:“你来这边了?”
“我在商厦左边的街道口,就是——”倪清漾也描述不清,“我给你拍一张图片。”
“好。”
倪清漾拍了一张建筑物的图片发给她,冀情翻着看了下,回她道:“你就站在那等着,我很快就到。”
过了不到七分钟,一辆白色镶钻的库里南缓缓停在她面前。
男人透过车窗看着站在路灯下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子大衣,脖颈上围着一圈格子围巾,长长的卷发落在肩上,风一吹,发丝轻轻拂起。
白白净净的模子实在是过于温柔。
出差不到半个月,他想一个人想到几乎发疯。
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她的想念,视频里的女人没有见到本人来的真实,他每天都在想着回来,但是工作没能完成,可当他知道倪清漾生病后,就什么都放下了,简单交接后半夜乘航班飞回来。
冀情先下的车,女人红唇潋滟,笑的妩媚,“宝贝,我可是给你带着惊喜来的。”
在她看见面前男人的时候。
一瞬间,哭出了声。
岑朝高阔的身材屹立在萧瑟的寒风中,男人穿了件黑色大衣,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向日葵,他盯着着她看了几秒,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敛起眸光,朝她阔步走过去。
“委屈我宝宝了。”
岑朝将花往前递了几分,女孩颤抖着接过。
岑朝将哭泣的倪清漾抱进怀里,“辛苦我们大作家。”
倪清漾嗓子发炎是沙哑的,此刻一哭更是含糊不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家里有个不省心的病号。”
“所以要回来照顾你。”
冀情忍不住鼻尖泛酸,她活的那么清醒以为早就被水泥封心了,结果被这两位触动的想要落泪,她好像知道倪清漾为什么一直放不下他,怎么给她介绍新的朋友,她都没兴趣,如果任何一个人曾经遇见过像岑朝这样的男人,往后终生也不会再为别人心动。
岑朝到临德时给冀情打了电话,委托她帮忙把他带到商厦,他想给倪清漾一个惊喜。
初恋就是顶配,再往后的男人得是什么档次才能追的上。
岑朝抬起她的下巴给她擦了擦眼泪,看到她额头上,太阳穴上都是捏过的星星痕迹,“现在头还疼吗?”
女孩摇了摇头,“好多了。”
“先上车,你们两个去哪?”
“我送你们。”冀情说。
“我和她去医院,你就不用送我们了,今天已经帮我一个忙了。”
冀情笑了笑,“阿漾是我妹妹,你是我妹夫,别太客气。”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也行,给你们两个空间。”冀情晃了晃车钥匙,“那我走了。”
“情姐你慢点。”倪清漾边朝她挥手边嘱咐道。
女人坐上车,回应了一声,踩下油门驱动车子行驶离开。
岑朝握着她冰凉的手,叹了口气,“就知道你照顾不好自己,你就是答应的好听,我走之前你跟我说,不让自己冷着,不让自己感冒,结果还是把自己弄的这么糟糕。”
“以后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家了。”他说。
男人的语气不是责备更像是自责。
倪清漾哭的还是一抽一抽的,“我也没想到这次……流感这么严重。”
“好了,不哭了。”他低下头轻轻拂去她的泪水,把围巾上拉。
岑朝带她来了医院,两人在便利店买了口罩,一人戴上一只,医院打吊瓶的人很多,根本没位置,岑朝只能给她单开一间病房,倪清漾觉得浪费,但她也拗不过岑朝,乖乖听话安静下来。
护士给她测体温,三十九度还在烧着。
岑朝蹙了蹙眉,神色不悦。
打上吊瓶以后,倪清漾在床上躺下,岑朝摸了摸女孩的脸,看着她皮肤上紫色的痕迹,心疼不已,女孩嗓音哑的跟唐老鸭似的,脖子前三道竖杠红到发紫,指不定给她疼成什么样。
岑朝突然的出现,戳到倪清漾的泪点。
女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还忍不住流眼泪,断断续续地哭泣,岑朝一下一下哄着她,哄着她闭眼睡下。
男人用热水浸湿毛巾,擦拭着她的额头脖颈,反反复复地给她擦拭,女孩嘴唇干裂,他就拿棉签沾水给她涂抹,倪清漾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
她睡了多久,他就没合眼的照顾了她多久。
岑朝已经两宿没合过眼,眼珠里都是疲惫的血色。
夜幕降临,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屋内一片暗黄的灯光。
她睁开眼,撞上岑朝疲惫的眸光,男人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还有点热,再量一下体温。”
倪清漾张了张干涩的唇,“岑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岑朝不禁失笑,亲昵的碰了碰她脑门,“烧糊涂了?”
“你是我老婆。”
是他的往后余生。
岑朝托着她的背让人坐起来,伸手拿过桌上的体温计,甩了甩,给她递过去,“再量一下。”
倪清漾有气无力的接过体温计从领口伸进去夹在腋下,小姑娘生了病小脸煞白的,嘴唇也没有血色,只有黑色的双眼是雾气腾腾的,薄薄的眼皮也肿着,自从他回来,她没少哭。
“你睡了以后周柏林来过,我让他送些吃的来,你看看想吃什么?”
倪清漾看了眼桌上的大包小包,虚弱地摇了摇头,“吃不下。”
“嗓子疼?”
“嗯。”
岑朝摸了摸小姑娘苍白的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很快就会好的。”
两人全然不知道门外的女人站了有多久,那人的双手握紧衣服的下摆,唇色艳红,黑眸尽是冷漠刻薄。
倪清漾后半夜几乎没睡,侧着身子盯着岑朝看,男人被她看的无所适从,笑了笑,“怎么还老看我?”
她嗓子哑的像只鸭子,“你好看。”
“不再睡会儿?”
她摇了摇头,“你睡吧,我看着你。”
岑朝哭笑不得,“你是病人,哪有照顾人的睡觉,病人陪床啊。”
“岑朝,要是你被传染上了怎么办?”
男人耸了耸肩,“现在担心这事也不管用了,要是传染应该早传了。”
她垂下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他扯了扯唇角,喂了一声。
倪清漾抬头,看见男人张了张唇,“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吃点东西可以吗?”
“啊?”
“本来就很虚弱,再不吃东西,你生病还想不想好?”
女孩声音打蔫,“好吧。”
岑朝给她拆开餐盒,里面是一份排骨菌菇粥,肉丝和蘑菇掺在细腻冒着热气的米中,香气四溢。
岑朝出去以后,女孩舀一口粥放进嘴里,竟然出奇的好吃。
她本以为自己没食欲,吃到东西就想吐,结果并没有,不知不觉的已经下去好几口,岑朝这通电话打了至少十分钟,回来的时候,倪清漾吃完最后一口。
“这么棒啊乖乖,都吃光了。”岑朝嘴角漾开微笑,亲昵的摸着她的脑袋。
“嗯,我感觉好多了,可以吃得下东西。”
“我们再住两天,要是好了就出院。”他说。
“还要两天吗?”倪清漾满脸惆怅,她太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了。
“嗯,没得商量。”
倪清漾撇了撇嘴,最终也没反驳他。
在医院熬了两天,倪清漾这场为期半个月的病算是有了好转,烧退了以后没再反复发烧,嗓音逐渐清晰,岑朝觉得再住两天好利索再回家,女孩却怎么不肯,死缠烂打的就要回家,没办法,岑朝只能答应她。
这几天岑朝合眼不超过十五个小时,脸上尽显憔悴,倪清漾嚷嚷着回家也是想让他赶紧休息,继续留在医院,病的人就该换成他了。
还好,岑朝的身体这次很争气,没被传染上。
倪清漾回到家后一进门,胡乱地踢掉棉靴,穿着双袜子往沙发上跑,岑朝拎起她拖鞋走过去,放到女孩脚边。
拿过她脱下来的外套走进卧室,挂到衣柜里。
她想看会电视,听见男人说:“不许看了。”
头回在他嘴里听到拒绝,倪清漾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
“我有正事和你商量。”
“过来。”
男人侧身靠在墙壁上,抱着双臂盯着她看,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倪清漾慢悠悠地放下遥控器,走过去,“你要说什么?”
男人朝着房间扬了扬下巴,“坐床上等会,我去洗个澡,等会外卖到了,你去拿一下。”
倪清漾还是懵的,不知所以然,但是却乖乖照做,以为他真有正事。
她坐到床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榻里,岑朝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纽扣,脱掉上衣后走去浴室,没一会儿,倪清漾听见了水流声。
女孩突然感觉到脸有点烫,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她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可想到他还点了外卖,就打消了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念头,倪清漾躺在床上轱辘了两圈又坐起来,百无聊赖的翻手机,思绪乱遭遭一片。
水声停,门铃响了。
倪清漾趿拉上拖鞋往外跑,打开门看见闪\/送的小哥,那人怀里抱着一个大号的箱子,女孩眼睫隐隐一颤,听见小哥疑惑的声音:“岑先生?”
倪清漾点点头,“给我就好。”
小哥把箱子给倪清漾,女孩签了单子,然后关上门抱着箱子返回客厅,正逢岑朝从浴室出来。
男人赤着上半身,下身穿了条卫裤,他头发半干,垂在额前。
倪清漾蹲在地板上,拿剪刀开封,“你这哪是外卖?”
他难掩笑意,咳了一声,“速食产品。”
她还疑惑,“这么轻?”
在没懂他言外之意的情况下,倪清漾打开了箱子,那数十盒方正的盒子整齐的排列在里边,大小并不完全一致,颜色也有不同的,非同一种款式。
小姑娘睁大双眼,红晕从耳朵蔓延到脖子,终于炸毛了,“岑朝!”
她偏头对上岑朝那含笑的眸子。
他走过来,先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又腾出一只手在箱子里拿出一盒,把人弄进了卧室。
岑朝把她压在身下亲,剥她的衣服扣子,嘴唇轻轻吮着女孩的唇,耳廓,一下,一下轻轻的贴着。
倪清漾体内的躁动因子都被他勾了出来。
他平时亲她都不是这样的,岑朝喜欢粗暴一点,亲她会特别用力。
今天,却格外的纯。
窗外,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洒出柔和的月光。
“给我吗,宝宝。”
倪清漾的眸光对上那双招人疼的瞳孔,心软的像一滩烂泥,有时候她怀疑岑朝在她面前是不是装的,故意装乖,表现出的是小狗模样,内里确是食肉成性的恶狼。
岑朝拉着她的手往下。
触碰到自己滚烫的肌肤上。
男人低头深深地吻上她,比刚才的力度要重,倪清漾没表现出抗拒的模样,对男人来说相当于许可。
这方面的事情岑朝比她上道,根本看不出是第一次的样子,但是她紧张,身体也是绷着的,他被弄的满头是汗。
“别紧张啊乖乖。”岑朝亲吻着哄她,让她放松。
“你是蓄谋已久,就要今天晚上做的?”倪清漾眼里含着水雾,嗓子都哑了几分,还不忘跟他掰扯那箱必需用品。
“本来没想今天,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一开始想着等你感冒彻底好了,身体不那么弱的时候再做的。”
倪清漾:“……”
“你还知道顾忌我的身体。”
“那你什么时候买的,就在路上你就下单了?”
岑朝觉得好笑,“你是不是不累?”
“这么多问题?”
窗外明月高挂,房内的大床吱呀摇晃着,男人沉重的粗喘声和女人低低的哭泣声交缠,满室旖旎。
岑朝的气息灼热,呼吸急促。
“出差那几天,在酒店的床上,我梦见你了。”他喉咙里溢出粗喘的声音,额角有汗珠滴落。
“梦里的你可乖了。”
“岑朝——”倪清漾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额头一层薄薄的汗珠,眼睛也哭红了,楚楚动人。
她越是这样,越是能激起岑朝的兽性。
“宝宝现在怎么不配合呢?”
“爱我么?”
他眼底的欲念汹涌澎湃,似猛兽蛰伏在黑夜里,垂下眼便看见那张透红的脸蛋和那双水色潋滟的眼睛。
岑朝没忍住骂了她两个字。
倪清漾眼底一惊,大概是第一次听见他骂人,既羞愧又觉得气愤,还有一丝委屈,“你怎么骂我啊?”
“那不是骂。”
“你以前不会这么欺负我。”
他嗯了一声。
“下了床可以找我算账。”
她问岑朝为什么有这么多精力。
结果这条狼狗把精力两个字拆分开解释,他说后一个字是常年锻炼练出来的,至于前一个字——
“这么多年攒的。”
倪清漾:“……”
“你根本就不纯,你就是长的干净,其实你最色了。”倪清漾哭的话都说不利索,还一句一句控诉着。
他好笑的吻着她,说:“宝宝,男人就没有纯的。”
“都是装的。”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要把自己恶劣的一面藏起来。”
对喜欢的人,是开不得黄腔的,他喜欢倪清漾,喜欢的是这个人,但他也必须得承认,少年在青春期时对异性的身体极具渴望,他也曾梦见过她曼妙的躯体交缠在自己的身上,因为她,对性有了幻想。
可是对待喜欢的人,要珍惜,要尊重。
所以,他不会过界,也不会对她开玩笑,更不会将那些低俗趣味的话题往她面前扯。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喜欢的小姑娘要成为他妻子了。
偶尔欺负一下,也是可以的。
她疼,他也紧张,女孩总是忍不住哭泣,男人轻轻拂去她的泪,“所以宝宝——”
他盯着女孩,认真的看,额角的汗顺着下颌往下淌,他微喘着,“你还没回答我,爱我么?”
倪清漾感受到他的用力,威胁似的询问给她压力。
她要是敢迟疑,他好像会把她弄碎。
女孩咬住下唇,眼泪到处都是。
“爱。”
“爱谁?”
“爱你。”
“宝宝,我没有名字么,还有要说全。”
她摇了摇头,鼻音厚重,“我爱你,岑朝。”
男人心满意足。
然而在最后一次结束后抱她去浴室洗澡时,男人在刺目的白炽灯光下看见了她的后背,都说女人肌如美玉,她的身体与美玉毫不相关。
她的脊背上,交错纵横着很多疤痕。
有的甚至比他的手掌还要长。
回到房间里,她把女人轻轻地放进被子里,低头吻了吻女人薄薄的眼皮,鼻翼,嘴唇,安抚似地揉了揉她的脸,
“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