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川决定出国治疗,带着沈安安一起。
登机那天,他在安检处站了好久,就是迟迟不肯进去。
“爸爸,还不走吗?”沈安安眨着漆黑的眼软糯问。
沈寒川温润笑了笑,揉着她发顶:“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待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沈寒川深邃的眼黯淡下来,正准备转身离开,熟悉的嗓音却让他顿住了神。
“沈寒川!”
不远处,岑念喘着气望向他,双颊因为跑步运动而染上了红晕。
沈安安自觉从沈寒川身上下来,朝他甜甜一笑:“爸爸快去吧,我在这里乖乖等你。”
“好。”
沈寒川低沉应下,高大的身躯朝娇柔的身影走去。
“念念。”四目相对,他温声开口。
岑念故意冷呵:“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你欠我的还完了吗?”
沈寒川垂下眼帘,哑声说了句:“对不起。”
下一秒,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黑卡:“这里没多少……就当是给念念的补偿。”
闻言,岑念不由分说将黑卡拍打在了地上。
“没多少你还给我,看来你也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寒川不语,默默蹲下身将黑卡捡起来,擦拭掉上面的灰尘。
紧接着,一份文件便出现在了眼前。
岑念挑着眉,语气凌厉:“把它签了。”
语音落,沈寒川二话不说接过,在最后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岑念佯装嘲讽嗤了声:“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沈寒川朝她笑了笑,摇头:“不怕。”
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岑念也装不下去冷漠的模样了。
“沈寒川,你之前收了我十亿,你要还给我。”她开口,纯粹的眼瞪着他,不允许他说一句拒绝的话。
果然,沈寒川立即点了下头:“好。”
见状,岑念又补充:“我知道你有很多钱,十亿对你来说很容易。”
“所以我让你签了协议,到了m国,你就去找协议上的公司。”
“你要去那边当经理,我一个月给你开十万,直到你赚够十亿。”
闻言,沈寒川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好。”
默了两秒,岑念突然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沈寒川顿了下,照做了。
岑念打开屏幕一看,上面的壁纸正是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也不知道沈寒川什么时候偷拍的。
“变态。”岑念低骂一句,却没忍住鼻子泛酸。
紧接着,纤细的手在屏幕上滑动,她不紧不慢敲打着字。
手机再度回到沈寒川手中时,上面多了个邮箱地址。
岑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去了那边,你要每年……不对,是每个月。”
“每个月你都要给我写一封信汇报情况,你自己手写。”
“一号就给我寄过来,要是被我发现是别人写的,我就再加十亿。”
沈寒川微勾着唇,眼眶泛红:“好。”
广播开始催促着登机,岑念将文件塞到他手上,推搡着:“快滚吧。”
沈寒川转过身,刚迈出两步,又突然辙回。
干燥温暖的大掌覆在了岑念额间,沈寒川低下头,吻落在了他自己手背上。
“念念,谢谢。”
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
沈寒川抱了下她,两秒钟,刚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人便转身离开了。
岑念眼睁睁看着他抱着沈安安登机,小孩还挥着手跟她道别。
岑念笑了,眼里却不知为何含了泪。
她刚想从口袋中拿出纸把泪擦掉,却摸到了硬硬的东西。
那张黑卡郝然映入眼帘,岑念将它重新放入口袋,直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哽咽说了句:“大哥也是个傻子。”
沈寒川有一个欲言又止都没问出的问题。
他想问岑念,有喜欢过他吗,哪怕一瞬。
但沈寒川是个胆小鬼,他害怕听到答案。
他知道岑念跟何俞过去的一切,所以模仿着何俞温润的模样,给岑念煮了鸡蛋面。
沈寒川一直觉得,岑念失忆后会喜欢他,是因为他身上有何俞的缩影。
如今恢复记忆了,念念肯定是从未爱过他。
如果岑念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会骂他一句:“混蛋。”
异国他乡,沈寒川在积极配合治疗。
有时候他会安慰自己,人生不能太过圆满,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
现在的他有了安安,一个可爱的女儿,依赖信任他。
之前缺席的父亲,也是时候该尽到责任。
……
岑念去了趟沈宅,里面早已无人居住,沈寒川临走时托助理将钥匙给了她。
院子里杂草丛生,早就没人往日赏心悦目的模样。
别墅里也显然没人打理,灰尘布落一地。
岑念径直走去了三楼,打开了曾经惧怕的地方。
再次面对这里时,已经没了惧怕,只剩下心绪复杂。
她的所有东西都整齐有序堆放在里面,最显眼的,还是挂在墙上的全家福。
那是他们唯一的大合照,还是岑念十八岁时,沈父沈母强制要求他们配合拍的。
本来按照沈知言跟沈澈的性格,不纠缠一番都不会同意,可那天,他们却一声不吭站好了位置。
“那时候还以为……哥哥们终于接纳我了。”
岑念说着,抬手抚上了全家福,指腹不自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
都说困在过去的人,终究不会幸福。
岑念想了想,好像确实不无道理。
她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到了楼下后院,来来回回十几趟,身上都冒了汗。
岑念去外面买了桶汽油跟一个打火机。
她最先烧的,是自己的画作。
这么多年,她画了很多人和物,可这些都已不复存在。
熊熊烈火燃烧,漆黑的眼眸染上了红。
紧接着,岑念开始把自己的公主裙一件件往火堆里扔。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公主,她更像是一个窃取了别人幸福的小偷。
有时沈母抱着她睡觉,梦里呢喃的却是沈思思的名字。
岑念知道自己没资格吃醋,可这些总提醒着她仅仅是一个替身。
以后她不想再做任何人的缩影,她是自己,也只是岑念。
乌黑的烟雾往天空爬去,堆积的物品越来越少,变成了灰烬。
最终,岑念拿起了全家福。
这个家早就破碎,亦或者说,从来都不是家。
岑念松了手,全家福被火焰淹没。
“不要!”
不知何时冲出一个男人,疯了似的往火堆里伸出手。
他奋力拍打着全家福,试图熄灭火焰。
可是上面浇了汽油,即使修长的双手烧灼得血肉模糊,全家福也还是没保住了。
岑念皱着眉,忽地淡声开口:“沈知言,你这双手可是弹钢琴的。”
pS: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写着写着就哭了,原来有时候真的会代入书中的角色,感受到他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