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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志平想不明白,丘真人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略一思索,回答道:

“按教规,孙浩然只能做居士、信众,不能成为全真弟子。”

丘真人神情萧索,淡淡地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这样啊!”

说完之后,闭上双眼假寐。尹志平始终没想清楚,丘真人到底想说什么,突兀问出一句话,又不肯说下去。

孙浩然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全真道士,借“居士”之名,求衣食无忧而已。全真先生都走了,没人讲道,没地方听课,孙浩然多了很多空闲时间。怎么打发无聊的时光呢?孙浩然有些迷茫,怎么会因为无事可做而烦恼呢?

全真先生带来不少书籍,涵盖儒、释、道、医、农及杂家;离开之时,全部留在栖霞观。孙浩然无聊,强迫自己读书,思考其中的道理;仿佛这样做,才有踏实感、存在感,不用去想那些头疼而又没有结论的问题。

时间临近六月望日,主持刘至忠不得不召集五人商量,如何维持道院。几人以道院为生,要是道院破败,失去信众供奉,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孙浩然坦然,对于道院的未来,没有任何想法;在孙浩然看来,道院肯定能够维持下去,有必要焦急吗?

刘至忠等人不同,无论出于什么心思,都要将道院维持下去;在此基础上,寻机扩大。商量来、商量去,商量出一个办法,招人,招道徒、招学生!但首先,要将醮筵大会应付过去,以保证道院的香火收入。

定下大计之后,几人分头行事。刘至忠熟悉达官贵人,直接找到田府,高调提建学育人。本以为手里没有可以交换的筹码,事情难办,做好被羞辱的打算;没成想,话才出口,便得到了称海名流的大力支持。

想办学,还有很多麻烦,自有好事者出面张罗,借修道之人需要静修,替刘主持操持诸多杂务。结果是,方圆千里之内的大家族,均派后辈子弟到道院求学。

虽然不大明白其中的道理,刘至忠也不愿意滥收徒众;与几位师弟商量之后,做出严格规定:学员的组成,居士、道士各半。如此严苛的规定,也没能挡住达官贵人的热情,不少人从和林远道而来,皈依全真。

朱亮出没有忘记曾经的追求,从各部族招来一批缺衣少食的“郎中”、“游医”。这些人鱼龙混杂,而朱亮出选人的办法只有一个: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出手给人治病。至于医术,没有明确要求。

田沃德是后来者,没有官职在身,而脸面还在;琢磨清楚朱亮出的手段之后,也拉来数十位以前的熟人,交由朱亮出培养。

赛哥招人的目的很明确:能够撑起醮筵会的“人才”,而“雅达干”、“孛额”、“渥都干”,以及其它没有特定名号的部族祭司,就是最好的人选。这些萨满祭司,装神弄鬼有经验、有手段;赛哥以为,稍加训导,便是很好的科仪道士。

一下子找来这么多言语各不相通的人,刘至忠头痛不已,要是让这些人打理道院,不出一个月,名声必然败坏殆尽。怎么办,怎么管?

幸好丘真人离开之时,留全真先生张志素、李志常等五人,最后一批离开。刘至忠央求五位先生,主持过醮筵大会之后再行离开;有五位先生坐镇,勉强应付第一次难关。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后面怎么办?

刘至忠没办法,朱亮出没办法,赛哥同样想不出有用的主意;田沃德挤眉弄眼,瞪着三人看。三人混迹江湖多年,很懂人情世故;与田沃德的眼神隔空交流,不需要开口说话,都明白了田沃德的意思。四人全部转向孙浩然,赛哥说道:

“小浩然,我们五人之中,你读书最多,最有学问,经师之位非你莫属,教化众生可是无量功德啊!”

孙浩然不明白赛哥的意思,看看刘至忠,那是殷切的期望;看看朱亮出,那是发自内心的鼓励;再看赛哥,一脸的“我真不行、只有你行”;而田沃德,眼神里则透出催促、鼓励之意。孙浩然还是有些迷糊,问道:

“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刘至忠呵呵一笑,回答道:

“浩然啊,咱们道院招来那么多新人,这次醮事之后,最多下个月,就必须撑起道院的香火。我们的意思是,新人需要训导,让他们尽快学会全真道的规矩。”

孙浩然明白了,也没明白。大多数新教徒都不懂汉话,怎么教?想到脑袋疼,也没想出有用的办法,不敢继续想下去。

孙浩然很清楚无法推脱,回答道:

“我要好好想一想,现在还不能开课,醮筵大会过后再说吧!”

四人会心一笑,不再担心。田沃德最为得意,没有说一句话,便找到机会,初步融入道院这个圈子,不容易啊!其实,孙浩然能不能想出训教的办法,四人都不在意,反正不用自己费心,而且费心也没用。

孙浩然心里有事,无法静心看书,连续几天都外出钓鱼。细狗最为高兴,好不容易等到机会,陪着孙浩然撒欢。孙浩然入住道院之后,细狗变化最大;失去骨头来源,道院也没有太多的可口食物,也没有合适的地方晒太阳,或者出城觅食,或者城里溜达,每天很晚才回卑田院睡觉。

钓鱼的时候,孙浩然一直思索教化之法;想过无数方案,都一一否定。醮筵大会,抽签、解卦之余,孙浩然继续思考:

“自己都不清楚道院有多少规矩,怎么教那些话都说不清楚的新道徒?”

解完最后一签,送走最后一位香客,孙浩然叹口气,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李志常等五位全真先生走了,道院一边乱哄哄,充满了无人能够听明白的嘈杂;另一边静悄悄,寂寞的凄凉,能够让人发疯。

有信众家远,错过醮筵会,求赛哥帮忙,抽“小孙灵签”;孙浩然懒洋洋,按照规矩走一遍,抽到“姜子牙卖卦”。怎么会抽到这种卦签?孙浩然觉得奇怪,嘟嘟囔囔,将传说中姜子牙卖卦的故事讲了一遍。赛哥在一旁更觉古怪: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孙灵签‘?骗人的吧!打死我我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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