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御乾殿的雕花窗棂,洒在鎏金龙案上,映出一片冷冽的金光。
弘元帝端坐在龙椅后,手中紧握着林羽奉上的香火录和贵人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似在压抑着一股滔天怒火。
戴权垂首立在一旁,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殿内寂静得可怕,只有烛芯偶尔的“噼啪”声和弘元帝翻动册页的细微响动,宛如刀锋划过空气。
“好一个北静王。”
弘元帝忽然冷笑,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猛地将册子摔在案上,“啪”的一声震得烛台一颤。
弘元帝缓缓起身,他转头看向林羽,语气森然。
“林羽,这册子是你呈上的,说,此事究竟如何查出?”
林羽单膝跪地,手中仍握着那枚金漆令牌,声音沉稳而恭敬:“回陛下,臣奉贾将军之命,今晨突袭紫云观,擒获马道婆,缴获此二册。贾将军更在石室中发现巫蛊布偶数十,其中一具赫然写着陛下之名。”
他顿了顿,语气微重,“北静王今日午时初刻将亲至紫云观查验新录贵人,贾将军已设伏待之。”
弘元帝眯起眼,冷笑道:“巫蛊谋朕?水溶好大的胆子!”
他猛地拍案,震得案上茶盏“叮”地一响,声音如冰霜坠地:“传旨!”
戴权忙跪地,低声道:“陛下。”
弘元帝目光锐利,语气森然。
“戴权你带人即刻封锁北静王府,包围紫云观。记住——朕要活的。北静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但若能擒下,朕要亲审此獠!”
戴权叩首,声音微颤:“奴才领旨!”
他起身退下,脚步匆匆,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晃更剧。
林羽随即起身,恭声道:“臣告退。”
午时初刻,紫云观后山的密道口,幽深而静谧。
一顶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停在密道口旁,轿帘轻掀,北静王水溶缓步而出。
他身着锦袍,腰佩玉带,面容温润如常,眉眼间带着几分贵气与从容,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卫。
水溶环顾四周,眉头微蹙,低声道:“今日观中怎的这般安静?连个迎客的道童都不见。”
他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疑惑,手中折扇轻轻敲击掌心,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密道内湿冷昏暗,青苔覆满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与土腥气。
水溶踏着湿滑的石阶缓步前行,两名侍卫一前一后护着他,脚步轻而稳。
忽然,前方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似是机括触动的声音,在狭窄的密道中异常刺耳。
“王爷小心!”
前方的侍卫猛地拔刀,长刀出鞘的寒光映在石壁上。
然而话音未落,两支弩箭已破空而来,箭矢划破空气的尖啸迅疾如雷,精准钉入两名侍卫的咽喉。
他们甚至来不及哼声,便软倒在地,刀“当啷”落地,溅起几滴水花。
水溶面色骤变,身形暴退数步,锦袍下摆扫过地面,沾上湿泥。
他刚要转身,却见密道前后同时落下两道铁栅,“轰”地一声封死退路,震得石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水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强自镇定,轻笑道。
“这是何人设的局?本王不过来此上香罢了。”
话音刚落,石壁一侧的暗门轰然洞开,贾琮执剑而出。
“王爷,别来无恙。”
贾琮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剑尖轻轻一挑,从身旁祭坛上挑起一个布偶,扔到水溶脚下。
布偶翻滚落地,露出“弘元”二字,赫然是弘元帝的御名。
水溶瞳孔骤缩,温润的面容瞬间崩裂,面色如死灰般惨白。
他低头盯着布偶,嘴唇微微颤抖,试图辩解:“贾伯爷这是何意?本王……”
“不过来查验巫蛊证物?”
贾琮打断他,冷笑一声。
“王爷看看这些布偶,可还认得?甚至连陛下的生辰八字都敢写在布偶上,王爷真是好大的手笔!”
北静王水溶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写着“弘元”二字的布偶,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这不可能!”
水溶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拔高,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扭曲得近乎狰狞,眉眼间满是惊惶与愤怒。
他踉跄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墙上的青苔簌簌落下。
“贾琮!”
水溶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猛地指向祭坛,手指因愤怒而微微痉挛,“你竟敢栽赃本王!”
水溶的目光死死锁定贾琮,眼中燃起不甘的怒火,
“这些布偶……这些符咒……本王从未见过!你这贼子,竟敢用如此下作手段!”
贾琮冷笑一声,剑尖轻轻挑起另一具布偶,动作从容而轻蔑。
他低声道:“王爷是说,这写着您亲笔的符咒也是栽赃?”
布偶翻转落地,赫然露出一张黄符,符纸上墨迹尚未干透,落款处盖着北静王府的私印,印迹鲜红如血,在火光下刺目惊心。
水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踉跄着向前两步,伸手想要抓住那张符纸,却在半途僵住。
“这印信……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转头看向密室深处,嘶声道:“马道婆!那个贱人她……”
话未说完,水溶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猛地一缩,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贾琮冷眼旁观着北静王这一系列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缓步上前,玄色官靴踏在石地上,发出清脆而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水溶的心脏上。
他停下脚步,剑尖缓缓抬起,冰冷的锋刃抵住水溶的咽喉,寒光映在水溶眼中,刺得他不由自主地一颤。
“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
贾琮的声音低沉而嘲讽,“不如留着……对陛下说?”
水溶的眼中终于浮现出真正的恐惧,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剩下一阵低低的喘息。
贾琮收剑入鞘,冷哼一声,挥手道:“绑了,带走。”
两名衙役上前,用粗绳将水溶五花大绑,他的锦袍在挣扎中撕裂,泥污与汗水交织,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