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先歇着，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刘耕书把毛巾挂好，转身就往公用的厨房走去。
还没踏入厨房，喧闹声便传了过来。
他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他既有些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
公用的厨房里已然人满为患，总共八个灶台，此时每个灶台上都挤满了人。
大家神色焦急又疲惫，一个人刚熬好药，另一个人便迅速挤上前去，生怕耽误了自己煎药的时机。
毕竟科试第二天就下雨了，整个木棚又潮又湿的，人想不生病都难。
刘耕书站在门口，看着这拥挤的场景，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侧身挤进人群，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灶台旁的考生拱手。
“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我师兄病得很重，急需这药，不知能否通融通融，让我先煎？”
说着，刘耕书趁人不注意，用手拽住这位考生的手，将一锭碎银偷偷塞到他手中。
本来正要拒绝的学子，在触碰到那沉甸甸的碎银时，话语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注意这边，便微微颔首，压低声音。
“罢了罢了，都是同场考生，谁还没个难处。“
“你且先煎吧，不过此事万不可声张。”
这人说着把拿银子的手藏再袖口里，退出了排队的队伍，重新排队，
刘耕书闻言，心中大喜，连忙再次拱手致谢。
“多谢兄台仗义相助，大恩大德，刘某铭记于心！”
随后，他快步走到灶台前，手脚麻利地生起火，将药罐稳稳架好。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罐，时不时用扇子轻轻扇着炉火，精准地调整火候，药香渐渐弥漫开来。
周围的考生们都心急如焚，但见有人主动相让，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投来几缕羡慕的目光。
在药香的氤氲里，时间缓缓流逝。
刘耕书一刻也不敢松懈，眼睛死死盯着药罐。
不一会儿，药罐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知道，药快熬好了。
“哎呀，这药怎么熬糊了！”
旁边灶台上一位学子突然沮丧地大叫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药罐里升起一股黑烟，刺鼻的焦味迅速弥漫开来。
周围的考生纷纷露出不忍的神色，那位考生满脸懊恼，差点哭出来。
“这可怎么办，我这病还指着这药呢，重新熬又得等好久。”
刘耕书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药罐，好在一切正常。
“咕噜～咕噜～～”
药罐里咕噜声愈发频繁，刘耕书知道自己的药已经熬好了。
他先将药罐离火，小心地把药汁倒入碗中，用布仔细包好药罐。
那位把药熬糊了的考生眼巴巴地看着刘耕书。
“兄台，你这药既已熬好，不知能否将药渣借我一用？”
“我这草药熬糊有毒不能喝，实在是等不及重新去抓药了。”
他看着一堆人围灶台的场景，犹豫片刻后对着刘耕书开口说道。
“兄台，实在对不住。”
“我实在不知你症状如何，药这东西，用对了治病，用错了可就麻烦了。”
刘耕书面露难色，双手抱拳，诚恳地拱手致歉道。
那学子一听刘耕书拒绝，眼眶一红，拉住刘耕书的衣摆就是苦苦哀求。
“兄台，你就行行好，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家里并不富裕，为了参加这次科试，借了不少钱，实在是没钱再去抓药了。”
“你要是不帮我，我这病怕是好不了。”说着，这人的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周围的考生们见状，纷纷开始议论起。
“这看着也太可怜了，人家都这般凄惨了，还不快把药渣给他救救急？”
“是啊，都是同窗，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能帮一把是一把，何必这么绝情呢。”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你一言我一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刘耕书身上。
刘耕书本来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人一这样，更让他感到事情奇怪。
“各位兄台，我绝非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之人，实在是药渣关乎人命，这可不是小事。”
“药不对症，万一出了差错，病情恶化，甚至危及性命，谁能担待得起这个责任？”
“还望各位理解我的苦衷。”刘耕书一脸为难，再次拱手说道。
可那要药渣的学子仿若未闻，依旧不依不饶，哭声愈发凄厉。
尖锐的声音引得更多人纷纷围拢过来，将这边堵得水泄不通。
刘耕书皱着眉头，正要开口说点什么。
一个年纪很是年轻的学子站了出来。
“罢了罢了，我这儿的药渣还新鲜，你拿去熬着试试吧。”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便把自己的药渣递了过去。
众人渐渐散去，刘耕书也端着药碗赶回房间，小心翼翼地喂师兄喝下了药。
“师弟，怎么那么吵闹？”
张开阳在房间里，也听到了公用厨房那边传来很吵闹的声音。
这不一看见自己师弟过来，边喝着汤药，边询问着。
“师兄，是这样………”刘耕书把借药渣的事情给自家师兄说了起来。
“师弟，你做的对，”
张开阳缓缓放下药碗，神色认真地说道。
“药乃治病救人之物，却也能成为伤人的祸根，用错药渣的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正说着，还没过多久，厨房那边又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师兄，你先歇着，我去看看。”，刘耕书说着，便急忙朝着厨房奔去。
等他赶到，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中间，那个借药渣的学子正揪着好心递药渣的年轻考生的衣领，脸红脖子粗地叫嚷。
“你这药渣究竟是何邪物？”
那学子怒目圆睁，双手狠狠揪住年轻考生的衣领地吼道，“服下之后，我腹中绞痛，上吐下泻，整个人都快撑不住了！”
“今日你必须赔我汤药费，再赔我养伤的银钱，否则，我与你没完！”
“我对天起誓，本是一片赤诚好心帮你。”
“这药渣皆是大夫依我病症精心调配，怎会害你？”
“你莫要血口喷人，冤枉好人呐！”
给药渣年轻考生满脸委屈，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