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仔细的想了想,皱眉道:“一万两银子少了点,可否再多些?”
实在是花魁太费钱了,要得到花魁的青睐,没钱是万万不行的。要让花魁拜倒在他的脚下,为他吹一曲,没有大钱更是万万不能。
必须舍得花钱。
论相貌,他不行。
论才华,他更不行。
可是他能花钱,反正他有的是钱。
也就是这一次来咸阳,带来的钱少。如果下次来,一定要带上更多的钱,更多的珍宝,才能尽情的玩乐。
不,不仅是自己来玩,还要带上其他草原部落的人一起玩。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是青楼歌姬说的。
尤其永兴城的青楼歌姬,比不了咸阳的歌姬。
秦豹看着左贤王那痴迷的姿态,笑道:“一万两银子不行,五万两银子够吗?”
“够了,够了!”
左贤王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五万两银子,足够他潇洒一段时间。等咸阳的天气暖和起来,大雪化开,道路不再封堵,他就可以回草原,继续做匈奴的左贤王。
秦豹朝黄九点了点头,黄九迅速写了一封借条,让左贤王摁了手印,秦豹喊来霍青,让他马上去一趟公主府,请公主拿五万两银子来。
动辄几万两银子,秦豹还真没有。
叠翠园内有些钱,也有许多宣武帝的赏赐,秦豹对这些没什么需求,需要钱就找王采薇拿。
之前去永兴城,王采薇给了秦豹一笔钱。回了咸阳,秦豹手中剩下的钱,又还给了王采薇。
当时,王采薇就说让秦豹留着,不用还回去。
秦豹说家里的钱,得女主人掌握,王采薇喜滋滋的收回去。
拿了钱给秦豹,剩下的钱还回去,王采薇反而觉得挺好,仿佛占了便宜一样。
秦豹和左贤王、黄九聊着天,说着咸阳的风花雪月,说着吃喝玩乐的地方。
没过多久,霍青回来了。
霍青走到秦豹的面前,恭敬道:“公主听说国公要用钱,给了十万两银票,让您看着安排。”
秦豹笑道:“你没说,我用不了这么多钱吗?”
霍青正色道:“小人说了原因,是左贤王要借五万两银子,不需要更多的钱,公主说让您先留着。”
秦豹点头,把五万两银子的一摞银票递过去,笑道:“左贤王,点一点。”
左贤王没数手中的银票,直接就收起来,一脸羡慕的神情,说道:“国公真幸福。”
秦豹问道:“为什么?”
左贤王正色道:“国公没什么钱,需要钱直接和公主说一声,多的钱都给了您。您真是御女有道,夫为妻纲,果然华夏的传统就是好,令人佩服。”
秦豹哈哈笑道:“我是吃软饭,软饭硬吃。”
左贤王心中仍是赞叹。
也就秦豹这样优秀的人,才能这样吧?
他也听说,一些华夏周朝,乃至于凉国、陈国的男人,在妻子的面前,就仿佛是爬蜀道山,根本就翻越不过去。
又说了一会儿,左贤王起身告辞,留下秦豹和黄九在书房。
黄九正色道:“贤弟,关于左贤王,我之前曾想过用更激烈的手段,拉他下水的。”
秦豹问道:“什么手段?”
黄九说道:“引诱他去赌博,只要人在赌场,再怎么精明的人,都会沉溺其中,乃至于倾家荡产。”
“不行!”
秦豹摇头回答。
黄九回答道:“为什么?”
秦豹解释道:“我们留下左贤王,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腐化左贤王的斗志,是要让他沉溺于享乐和温柔乡。”
“你让左贤王去赌博,是为了挖空他的钱。钱没了,他回到草原上,还能有钱。乃至于他回过神来,还会想清楚是算计他。”
“最终,左贤王会仇视我们。”
“赚了钱,却换来左贤王的仇视,那是不划算的。可以让他体验,可以让他输一点,却不能让他输得太多,这就是娱乐而已。”
“左贤王拿了钱去青楼,去吃喝玩乐,这是他自己享受的,也没有人拉着他去。”
“当他自己沉溺于其中,习惯了这样的享受。等回了草原,他不会仇视,反而会怀念,想着在咸阳的好。”
秦豹正色道:“女色和赌博,都是害人的。可是侧重点却不一样,明白吗?”
“明白!”
黄九也点了点头。
秦豹吩咐道:“盯着左贤王,也不能放松警惕。”
黄九又答应了下来,就起身告辞。
年初的咸阳依旧漫天风雪,天寒地冻,暂时没有做事情。过了元宵十五,官员正常做事,咸阳城也日渐繁华。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正月过去。
王元熠在秦豹的身边学了一个月,基本功夯实,下盘稳健,秦豹开始传授专门的八极拳,以及对王元熠的书本知识也进一步加深。
书要读,尤其史书要读。
读了书,还有军略兵法,以及治国之术这些,都已经慢慢的涉及。
秦豹忙碌起来,天气也越来越暖和。
正月过去,冬雪消融。
地方上没了大雪封路的情况,左贤王终于北上,回匈奴草原去。
马伯远和马良已经在忙碌,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秦豹时常入宫,和宣武帝一起商讨政务,聊着要清查世家大族的事情。只是现阶段,暂时还不会大批涉及。
凉国百废待兴,一切都在拨乱反正,一切都在蒸蒸日上,先解决发展的问题,再来慢慢的治理内部问题。
……
周朝帝都,神京。
卫国公府。
这一代的卫国公名叫白铁楠,是勋贵子弟,祖上曾经跟着周太祖打天下的人。
一代代下来,卫国公府没了昔日的威风,几乎没了军权,也没有子弟在军中征战。
幸亏一代代的卫国公府低调,白铁楠也是一样,没有参与争权夺利,更没有站位夺嫡。
其他的开国公侯没了,卫国公府还在。
周朝衰败,白铁楠不擅长征战,反而擅长处理内政,尤其在钱粮运转上颇有见地。
如今,是丞相张六合这个权臣当道。
白铁楠虽然没有派系,却有能力,张六合对白铁楠颇为倚重。
白铁楠不仅是卫国公,也担任户部侍郎,钱粮运转的事情,都是他负责。
夜幕降临,白铁楠下了朝回家休息。
他的夫人范氏端着一碗参汤来了,看着身材瘦削,日渐疲惫的白铁楠,皱眉道:“夫君,要我说干脆辞官得了。”
白铁楠斜眼一瞅妻子,笑着摇了摇头。
范氏叹息道:“张六合主持朝政,朝廷云波诡谲,暗潮涌动,争权夺利厉害,你这个户部侍郎就算不站队,却也劳心劳力,危险大。辞官后,大不了妾身养你就是。”
白铁楠喝了参汤,哑然失笑道:“妇人之见!”
范氏哼声道:“夫君不信我?”
“当然相信你!”
白铁楠笑了笑,沉声道:“可是老夫辞官,在这动荡的时节,谁来庇护我卫国公府。”
“你能经营,能生财有道,可是现在这个局势,有钱就是肥猪,是相当危险的。”
“你们老范家,要深知这个道理。”
白铁楠嘱咐道:“尤其是岳父,要告诉他老人家,不要出头。”
范氏点头记下,说道:“罢了,随你。”
话锋一转,范氏柔声道:“母亲时常做梦,老是梦到小妹,说小妹日子过得凄苦,说没有人照顾。你派人去凉国打探消息,有什么进展没?”
“去凉国的人还没回来!”
白铁楠摇了摇头,沉声道:“虽然还没消息,好在有了线索。”
“当年,照顾小妹的陶氏,竟然会因为一百两银子,就把小妹卖给了人贩子,直接卖到西凉去。”
“尤其是叶姨娘,因为嫉妒母亲和父亲恩爱,嫉妒母亲出身好,竟然让陶氏算计小妹。”
“实在是可恶,该杀啊!”
“如果不是陶氏的儿子犯了罪,要下狱问斩,求到我这里帮忙,她也不会说出这件事儿。”
“她真是天真,以为说出小妹的下落,我会帮忙。”
白铁楠眼中满是怒火,杀气腾腾道:“我恨不得杀了她全家老小,她的儿子杀了人,就该死,这老虔婆也该死。”
范氏正色道:“这是因果报应。”
“当年,陶氏为了一百两银子害了小妹。如今,她的儿子也遭了报应。”
“她是聪明人,也暴露小妹的消息会被处置,可是没有选择。”
范氏说道:“不求你帮忙,儿子必死。求了你,好歹有一线生机。”
白铁楠咬牙道:“这是我卫国公府的耻辱。”
范氏也叹息一声。
豪门贵族中,有太多的龌龊事情,当初他要嫁给白铁楠,是因为两情相悦,执意要嫁过来。
实际上,父亲是有些不满意的。
范家是名门贵族,即便是范家现在经商,可是范家的底蕴,那也是无比强大的。
更何况,她的二叔范黎,那也是名士。
白铁楠说道:“当年母亲去福王府,请福王舅舅帮忙。”
“福王府的力量安排了,都没查到。如今,却被一个老奴仆爆出来。可恨,叶姨娘已经死了十多年,可恨当初不知道消息。”
范氏点头道:“只要有了消息,就有了追查的方向,一定会有机会查到的。顺藤摸瓜下去,就能一步步找到小妹的消息。”
白铁楠点头,眼中有期待。
母亲当年丢了小妹,就气得郁结患病,自此也没有再生出孩子。
原本他白铁楠,也该有一个妹妹的,或许还有更多的弟弟妹妹。时至今日,连一个弟弟妹妹都没有,家中人丁不兴旺。
好在他和范氏,有三子两女,夫妻恩爱,日子倒也不错。
“砰!砰!”
敲门声响起,管家急忙道:“公爷,凉国有消息回来了。”
“快进来!”
白铁楠吩咐一声。
管家推开门走了进来,行礼后取出一封书信递过去道:“公爷,小姐的消息,都在书信中了。”
白铁楠的脸色有些凝重,深深吸了口气稳定情绪。
他怕小妹过得不好。
更怕小妹落在乡下,成为乡下妇人,甚至还被人虐待。
他最怕小妹完全不记得他们了。
白铁楠的手,都轻微的颤抖着,拆开书信一点点的往下看。
书信中,记载了白铁楠的妹妹被卖给人贩子,一路被带到凉国,到了咸阳境内却走漏风声,遭到官府围剿,一众孩子被带着逃跑
白铁楠的妹妹也被带着跑,中途被落下,自己走丢了。
因为才两岁多,根本不记事儿,只知道父母名字,家住哪里一概不知道。好在遇到安平侯曹冲,被曹冲收养,取名为曹晴。
曹晴长大后嫁给秦盛,生了孩子后就难产去世,已经死去二十余年。
白铁楠的脸色彻底冷下来,红了眼,心情低沉。
人死了!
竟然已经死了!
他想过妹妹过得差,想过可能成为乡下的老妇人,没想过人突然没了,已经死了这么多年。
“我可怜的妹妹啊!”
白铁楠继续往下看,看到书信记录曹晴的夫君是常平侯秦盛,有一个儿子名叫秦豹。
调查的人没追查秦盛,也没查秦豹的身份。
实际上,调查的情况在曹晴死后,就很少记录,毕竟曹晴都死了,曹晴的夫君又是凉国的人,没必要费尽心思去查证。
范氏看到后,也拿起书信浏览。
等她看完了书信,也没管秦盛和秦豹,皱眉道:“夫君,小妹死了,该怎么向母亲交代?”
“我也不知道!”
白铁楠一脸无奈。
老母亲一直牵挂着唯一的女儿,如今突然得到小女儿的消息,天天都期待着,日思夜想的盼着母女团聚。
现在,把死去二十余年的消息禀报上去,岂不是让老人更难接受吗?
说不定,老人还接受不了。
范氏皱眉道:“依我看,暂时说没查到,还在追查。隔了几十年,查个几年没查到也正常,让母亲以为还有希望。只要母亲不知道,有一个念想,那就没什么。”
白铁楠仔细的想了想,点头道:“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么办。夫人,你要安排下去,禁止任何人谈论。”
范氏点了点头。
白铁楠又看向管家,仔细的嘱咐一番,不准任何人泄露消息。
秦家的人,白铁楠也暂时没去管,等有了时间和精力,如果小妹的儿子过得不好,可以接济一番。
更多的,他管不了。
夫妻聊着天,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随从走进来,禀报道:“国公,丞相大人请您去一趟。”
白铁楠皱眉道:“大晚上的,说了是什么事儿没?”
随从回答道:“来传话的人提了一嘴,好像和凉国有关,让您抓紧去。”
“知道了!”
白铁楠又穿上衣裳,披着大氅,趁着夜色出了府邸,乘坐马车往丞相张六合的府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