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正谊。”宋枕遥友好地伸出手“第一次见。”
“这些客套话就不必了。”青正谊道，若是在刚才他还可以和宋枕遥客套几句，可现在也试出了她的一点深浅，这个女人完全不是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的类型。
青正谊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的态度，你是四支八门的人吧？”
“曾经是，现在不是。”宋枕遥也不完全说。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四支八门的人？”
宋枕遥心里百转千回，青正谊是红派的，他发觉我盯梢之后第一个就怀疑我的身份是四支八门。
可四支八门不是和陆唯锦有合作吗？在有合作的情况下还派人盯梢。
可以猜想四支八门和陆唯锦之间，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
青正谊道：“看你的表情应该也猜的七七八八，你是个聪明人，即使对我如此未知，还能这么冷静地和我心里博弈……”
“陆唯锦瞒了四支八门很多东西，在这段合作里。四支八门私下里也有调查过陆唯锦，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盯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还以为……”青正谊停顿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又出现了点新变化。”
宋枕遥不在意青正谊对她的评价，平静道：“你也是红派的，陆唯锦没和你们说过和四支八门合作的细节吗？这种阵营之间的合作可不是小事。”
青正谊道：“看来你还真不了解陆唯锦，这种事只有最上层的几个神明知道，不，可能除了陆唯锦，剩下那几个知道的也不多。”
之前在听到周今雨说“首领”的时候，宋枕遥是没怀疑过陆唯锦的，因为按照晚玉的说法，陆唯锦叛逃的时间在上世纪70年代左右，她加入红派也是差不多的时候。
40多年时间，在神明看来，不过是转瞬。
红派本就是神明里的最强者组成的阵营，而要是能在40几年的时间跻身最强者的顶端。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宋枕遥却不得不相信，陆唯锦至少在红派里成为了高层，而且手头上的信息比他们充裕太多。
“你对红派并不了解。”青正谊用探寻的眼光看向宋枕遥“不然你不敢的，或者说没人敢这样直接地去挖掘陆唯锦的背后。”
“为什么？”
“因为她，陆唯锦，就是红派所有神明的首领。”
“现任首领。”
宋枕遥几乎不敢相信，陆唯锦她……
青正谊脸上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宋枕遥道：“她原本是灰派的，你们也知道，灰派和红派之间纠葛成见都大，你们认可她作为红派首领？”
“神明阵营之所以区分出红派和灰派，就是因为强弱之分，红派能力强，灰派能力弱。”
“而自从红派成立后，大家认可的规则也相当一致，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最强者才有资格统治红派。”
宋枕遥问道：“她是红派里最强的神明？”
“可能是吧。”青正谊的语气并不平静“毕竟有几率赢过她的几位，也没办法胜任首领一职了。”
“什么意思？”宋枕遥引导着，她完全不知道陆唯锦身上会有这么多谜团。
“没什么意思，只是那些和她有一争之力的神明消失了，失踪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青正谊的话语像是一潭幽深的潭水，宋枕遥就像路经深山的旅客，望着潭水又是恐惧，又是手脚发凉的渴求着里面的真相。
宋枕遥继续问：“他们的失踪有什么蹊跷吗？”
青正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显然觉得这些事太过机密，而身份不明的宋枕遥并非一个完美的交流对象。
宋枕遥只能换一个话题，于是她思考了一会儿。
青正谊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又不能告诉自己什么？
宋枕遥能感觉到青正谊对陆唯锦的不满，甚至厌恶至极。
难不成……
宋枕遥尝试着开口：“对陆唯锦成为首领这件事，红派里的神明都很不满吗？”
青正谊依旧没有回答。
于是宋枕遥沉声继续道：“还是说你对她的不满，和其他人对陆唯锦的不满不同？”
宋枕遥堵了一把，她相信自己的情绪感知力。
青正谊提到陆唯锦时，他的身体动作，他的眼神都在阐述，他对陆唯锦不仅是愤慨，里面还有着藏匿其中的悲伤。
青正谊本来都站起身，不想和宋枕遥聊下去，在这两个问题里，他感觉到和宋枕遥聊下去没有意义，宋枕遥不会给出他有用的信息。
可是这个问题，却阻止了青正谊的脚步。
宋枕遥看着他停下脚步，心里却也不知道怎样能让青正谊多说一些，毕竟除去这一次，青正谊有了防备距离，下一次不一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宋枕遥向来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
“她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感到这么悲伤？”宋枕遥艰难地说道。
青正谊正眼看向宋枕遥，二人的目光交汇。
可青正谊却摇了摇头，放下手上的奶茶，向外走去。
青正谊走的时候漫不经心道：“就凭你手上的筹码，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交谈。”
宋枕遥也不去追他，坐在位置上道：“如果你对于筹码的定义是信息，我的确没有你手上关于红派的信息多。”
“但有时，你的离开，并不是果断，而是莽撞，武断。”
“武断”可不是什么褒奖人的词。
宋枕遥也没希望这句嘲讽能让青正谊停下脚步。
“你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选在这里盯梢？我又为什么知道陆唯锦的亲信是谁？她又常来哪个地方？”
“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我甚至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手上的信息比你手上的珍贵的多。”
“你的信息是陆唯锦在红派的样子。”
“我的信息是陆唯锦，只是关于陆唯锦。”
“很多年前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宋枕遥举起了一只手。
宋枕遥干脆道：“你现在就可以走，反正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陆唯锦，而不是为了偶然遇见的你。”
青正谊脚步慢了，但仍旧不停。
青正谊咬牙切齿地看向宋枕遥：“你就不怕我跟陆唯锦说？”
“你都来盯梢了，说明两点，第一点你和陆唯锦不和这是一定的。”
“但那家服装店的店长也是红派神明，陆唯锦又不是天天来，里面的位置也不是只属于她，你为什么不在店里等，还是说你和店长也不和？”
“我甚至可以再做一个猜想。”
宋枕遥的话语将青正谊留在原地，青正谊已经开始好奇了。
“你还是红派的人吗？或者说你和我一样，曾经是现在不是。”
青正谊彻底停下了脚步。
宋枕遥永远那么不卑不亢，对面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在一张桌子上，只有盟友，对手，朋友三种身份。
从来没有怯场的道理。
青正谊回身走到圆桌前：“你知道陆唯锦的过去，关于她在灰派的过去？”
“甚至更早之前。”宋枕遥做了个手势让他坐下。
青正谊只能坐下。
等他坐下收拾好衣服后，宋枕遥才堪堪开口。
“这只是一场交易，放松。”
“你尽可能把红派的事情和陆唯锦的事情告诉我，相应的。”
“我所知道的，你可以问。”
青正谊嘴角苦笑，现在主导权几乎在宋枕遥手上。
“我问，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对吗？”
“当然，我有我的斟酌。”
宋枕遥深知打一棒子给一颗红枣的道理，恩威并施。
“我也会告诉你一些别的东西，作为我不回答你的补偿。”
青正谊在这场较量中落了下风。
“先从你开始吧，青先生。”
青正谊缓了缓，终于开了口：“我是青正谊，我有一个孪生哥哥青正元。”
“我的哥哥是红派……”青正谊似乎有些说不出口“前任首领之一。”
前任首领之一？
陆唯锦是现任首领……
“我的哥哥失踪了，我猜测与陆唯锦有关。”
“陆唯锦对上任首领动手了？”
青正谊摇了摇头：“是这样的顺序，我哥哥青正元，司棺，然后是陆唯锦”
“司棺？”
青正谊继续道：“我之所以说我哥哥是前任首领之一就是这个原因，司棺才是陆唯锦的上任。”
“那司棺她……”
不等宋枕遥问，青正谊就回答了。
“在我哥哥……失踪后，理应由最有声望，实力也冠绝的司棺接任首领，但司棺也失踪了。”
宋枕遥思考片刻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是陆唯锦对你哥哥动的手？”
青正谊哆嗦着嘴唇道：“因为我哥哥那天和陆唯锦进了同一幅绘卷，过了几天，陆唯锦出来了，她告诉我们，原先的首领，对，也就是我的哥哥，被留在了第9幅。”
“幅？第9幅？”宋枕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概念。
“对，谁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一幅一幅通关，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被迫进入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名叫众相绘卷，全名是众生万相浮世绘卷。”
见宋枕遥陷入了沉默，青正谊解释道。
“你玩过游戏吗？这和游戏很类似，你进入每一幅绘卷他都会给你加载一个副本，通关了你就可以离开。”
“没能通关呢？”
“没通关就死在那里呗，换个文雅的说法，叫做被留在那里，失踪。”
“神明在里面也不能使用能力，人，神平等。”
“这个众相绘卷一共有19幅，我哥哥在第9幅死去，司棺在第10幅死去。”
青正谊咬紧了陆唯锦这几个字：“我哥哥那天是和陆唯锦一起进的第9幅绘卷。”
宋枕遥问道：“这就是你怀疑陆唯锦的原因吗？”
青正谊冷冰冰道：“当然不止。”
“我探听到司棺是在第10幅绘卷里死去，她的实力非常强，我根本不相信司棺会在第10层止步。”
“因为哥哥的事我一点信息都找不到，所以我从司棺的事情入手。”
“司棺却不是和陆唯锦一起进入的第10幅绘卷!”
“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青正谊的手砸在了桌子上。
“红派的首领换的从来没有那么频繁，几百年一换都算频繁了……我哥哥死了，司棺也马上死了，这才轮到她陆唯锦。”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