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丽和季林没同居几天,裴国庆就打来电话,问她的近况。
她这才留意到,老爸似乎每周会固定打两次电话给她。
这就很明显了,肯定是吴秀芝女士给她爸指派的任务。
否则裴国庆就算再想女儿,以他闷葫芦的性格也不会这么频繁的给女儿打电话。
看来老妈只是嘴硬,心里还是担心她的。
那这算不算吴秀芝女士放下悍然不动的尊严,做出小小的妥协呢?
不对,裴丽转念一想,妈妈并没有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明态度还是明确的。就是她的事她妈还是要管,而且管定了。
让裴国庆打电话,只是在打探军情,看看她离家出走过的是不是很糟糕。
在她妈的观念里,离了母亲的庇护,女儿一定过不好。
裴丽故意大声告诉她爸,她和男朋友同居了,男朋友对她很好,处处体贴。
没等她把话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吴秀芝的河东狮吼。
裴丽赶忙将手机拿远一点,免得震到耳膜。
离得老远都能听到,电话那头吴秀芝气急败坏地大喊道:“一个姑娘家没结婚怎么能跟男人住在一起?你还要不要脸?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女人什么最珍贵?没有了贞操,哪个男人能看得起你,会多给你彩礼?你赶紧给我回来!少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若是吴秀芝好好跟裴丽说话,裴丽肯定就不计前嫌回去了。
但是现在,她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就给女儿贴了“不要脸”“丢人现眼”的标签,还拿老一套的贞操观威胁女儿,这让裴丽骨子里从她妈那里继承过来的倔强挺身而出。
裴丽等她妈在电话里喊完,冷静并且冷漠地大声说道:“收起你那套老掉牙的贞操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人的观念早就进化了。想找处女,去幼儿园吧!再说我也不稀罕男人的彩礼,我想和哪个男人同居就和哪个男人同居。我的生活我做主,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吴秀芝在那边气得扔了电话,大骂裴丽不孝顺,不如没生她这个女儿。
裴丽隐隐听到,还是很伤心。
她没有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妈妈,会为了结婚这件事,对她说出如此无情伤人的话。
挂断电话,裴丽跌坐到沙发上,垂头哭泣。
“你是谁?”
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把裴丽结结实实吓一跳。
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了一个中年妇女。
女人富贵逼人,高定小套装,手挎名牌奢侈品小包包,脚踩一双昂贵的皮鞋,站在那里看着裴丽,眼神里尽是轻蔑和不屑。
“你找谁?”裴丽忍不住反问道。
心里立刻涌上一个虽然离谱,但目前又广泛存在且渐渐被人接受的想法。
这人该不会是包养季林的金主吧。
季林天天搞各种时尚运动,应该需要一大笔钱。
可是他的收入除了墙绘,并没发现有其他进项。
墙绘做一次确实不少赚,但是应付他那些五花八门的开销,似乎不太够。
他的高档公寓每月租金就是个不小的数目。他的钱从哪来呢?
裴丽不由想到,季林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有八块腹肌的小鲜肉。
眼前的富婆相貌上没有一点和季林相像,那就不太可能是他的母亲。
儿子多数随妈妈。虽然不是绝对,但是季林的待人接物,品味气质,人品性格,应该不会有这样富贵但傲气丛生的妈妈。
再说季林的言行举止,生活习惯,兴趣爱好,没有一处显示他是富二代。
她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俩人短短对峙十几秒的时间,裴丽的大脑已经转了山路十八弯。
她万万没想到,季林会是被富婆包养的小鲜肉。
那他出来打工是为什么?想摆脱富婆的纠缠?
看着富婆五十多岁,过度保养的脸和人工痕迹明显、忍不住下垂的五官,换做是她,也不忍直视,想赶紧摆脱掉。
可是季林花了人家的钱啊。
有句话不是说,生命中每一件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吗?
那人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裴丽直盯着富婆看。作为季林的老板和朋友,不知该替他喜还是忧。
之前还警告自己不要被季林的糖衣炮弹攻陷了,现在发现纯属多虑。
这种软饭男,连她这个不婚大龄剩女也不稀罕。
富婆没有说话,直接嘎哒嘎哒走进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小包包很自然地放到一边,看上去对这里很熟。
裴丽想,也许这个公寓都是富婆出资给租的吧。
怪不得季林一点都不怕房东找麻烦。
对哦,人家能长驱直入,说明知道密码锁的密码。这里没准就是富婆给她和她的小情人筑的爱巢。
那自己住在这里算什么?季林可恶,竟然害她。
富婆不会把她当做情敌了吧。看着眼神不善,充满敌意,那就肯定是了。
富婆抬眼瞅一眼裴丽,说道:“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不知道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吗?”
裴丽讪讪收回目光,朝门口看去,想看季林有没有回来。
如果回来,会怎样面对这种尴尬场景。
自己的假女友和真女友共处一室。
“先给我倒杯喝的,茶果汁咖啡,什么都行。”
富婆毫不客气地指挥裴丽干活。
裴丽抿抿嘴,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他的东西在哪。您还是自己来吧。”
富婆郑重抬起头看她。
“看来认识时间不长嘛。用什么手段勾引的我家小林,人都藏家里了。”
富婆眼睛朝厨房望去,才发现,原来通透的开放式厨房已经被厚厚的隔断阻挡住。
她站起身,嘎达嘎达走过去,上下打量隔断,觉得不可思议。
一把推开,看到里面放着炒锅蒸锅等中餐炊具,更是难以理解。
她回头看着裴丽问:“是你让他改的?”
裴丽眼神来回飘,支吾道:“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你不知道小林有慢性支气管炎,家里不能有油烟吗?”
这个裴丽真的不知道。
怪不得季林做饭时总咳嗽。
她以为是他刚学中餐,把握不好火候,导致被油烟呛到呢。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
裴丽已经顾不上计较富婆刚才侮辱性的措辞,只觉得是自己让季林病情更严重了,从而感到愧疚。
富婆皱眉道:“小林就是这样,总是对人很好,宁愿自己受苦。不过我觉得你不配他对你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