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彪猛一转身,飞踢一脚将徐宁踹翻于在地,掀起一地尘土飞扬。
“狗崽子,你要是再发出半点声音来,本大爷现在就送你往生极乐!”
说这话时,徐大彪那张猥琐的脸庞上,杀伐之气汹涌如潮。
好似徐宁要是再敢发出一丝动静,真就会在下一刻动手将他脖颈拧断。
周怀明沉思状,久久未曾言语,心中似在盘算着什么,不时抬头望向庙外,眼眸中忧虑之色隐现。
四周的氛围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沉寂,唯有篝火中噼啪作响的木柴声,在夜色中回荡。
“老徐,你可能真是抓错人了。”
良久,终是周怀明率先打破沉寂,缓缓开口道。
“抓错?绝无此种可能!”徐大彪对自己颇为自信,直接就摇头否定了周怀明的话。
周怀明倍感无奈,命人取来一幅画像,递予徐大彪:“这是官府通缉李老九的海捕文书,上面有李老九的画像,你且仔细比对,看此子样貌是否就如文书所言。”
徐大彪狐疑接过,只一眼,都不用对,他就能看出文书上画像中人,压根就不是徐宁。
然而,徐大彪仍执拗地将画像与徐宁比对。
口中更是倔强无比:“海捕文书的画像嘛,那都是靠着别人嘴里形容才画出来的,画像的人又没亲眼见过,略有差异,这也是很正常的。”
“可那李老九,早在二十几年前便已臭名昭着。其犯下的首起恶行,更可追溯至三十余年之前。”
“眼前这小兄弟模样,也就十六七岁光景,李老九犯案之时,人家怕不是都还没在娘肚子里显形呢!”
周怀明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在一旁解释道。
徐大彪仍旧不愿承认是自己抓错了人“说不准这家伙精通易容之术,外表看着年轻,实际上已经很老!”
说着,徐大彪伸手就去扯徐宁脸皮。
就在此时,从荒庙里传来声声咳嗽,伴随着还有轻微脚步声。
“周叔,徐叔,外面何事喧哗?为何如此吵闹?”
一道温婉动人,却又虚弱至极的女子之声传来。
周怀明与徐大彪等一众护卫,闻听女子之声,连忙恭敬无比起身,抱拳行礼。
“小姐。”
徐宁见那猥琐男子转过身去,心中好奇,快速朝被众人称为小姐的女子望去。
只一眼,徐宁便激动得连命都不要了,“呜呜呜”叫个不停。
来人乃是江阴城当朝前宰辅颜宁海独女,颜家大小姐颜汐月。
颜汐月看上去不过也就二八年华,着一袭月白襦裙,气质清甜淡雅,若朝霞之初升,流光溢彩,不可方物。
眉如远山含烟,轻描淡写而神韵自现;眸似秋水盈盈,顾盼之间,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鼻梁高挺,若悬胆之状,添几分英气于温婉之中;唇若丹砂,不点而朱,启阖之际,似有兰麝之香。
一头青丝如乌云堆墨,轻挽云鬓,斜插碧玉簪,更衬得她肤色赛雪,细腻柔滑,犹如凝脂。
身段婀娜多姿,腰若约素,行步间裙摆轻扬,宛如柳丝拂风,摇曳生姿。
举手投足,尽显风华绝代,宛若洛神之临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诚可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斯言不妄,此女之姿,实乃人间绝品。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颜汐月面容略显病态,俏脸惨白,毫无血色,不时还会以手帕掩口,或平缓或急促咳嗽。
徐宁在看到颜汐月后,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自然不是因为对方姿容美若天仙,而是因为他能治对方的病!
然而,嘴里塞着的枇杷太碍事,哪怕喉咙里有再多想说出口的话,也全被堵在嘴里,化作呜呜怪叫声。
几名护卫迅速将颜汐月护在身后。
徐大彪也是被徐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
脸色一沉,抬手便是一巴掌,卯足力气,甩在徐宁脸上。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夜空中回荡。
“狗崽子,竟敢惊吓我家小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说话间,徐大彪已握住腰间佩刀。
唰的一声,腰间佩刀雪亮寒光,自刀鞘中抽出半截。
“不可!徐叔切勿伤及无辜性命!”
被护卫护在身后的颜汐月及时出声,这才救下徐宁小命一条。
被吓瘫在地的徐宁,恍惚间,只觉眼前这富家小姐,那简直就是菩萨下凡!
就方才那架势,若非颜汐月及时开口,徐大彪绝对会手起刀落,送他驾鹤归西。
徐宁半边脸颊红肿,嘴里有枇杷的甜和酸味,还有血的腥味,在口腔里乱成一团,味道一言难尽。
这一巴掌将嘴里塞了的枇杷打烂。
果肉与汁液四溅,混杂着斑斑血迹,被徐宁一声不忿“呸”的一块吐了出来。
徐宁的目光冷若寒霜,直视着面前这给人有些猥琐感的徐大彪:“这巴掌,我徐宁铭记于心!”
徐大彪腰间的半截利刃尚未归鞘,闻听此言,眼眸为之一冷。
倏忽间,唰的一声,寒光一闪,腰刀已赫然出鞘。
冒着凛冽寒光的钢刀,架在徐宁肩头,锋利无比的刀刃,距离他脖颈不过毫厘之间。
“带小姐回避!”徐大彪沉声下令。
“本小姐在此,看谁敢妄动!”
见徐大彪要杀人,颜汐月一声清冽娇喝,却因情绪激动而咳嗽加剧,咳声连连。
刀身与不着寸缕的肌肤只有咫尺之距,但刀刃上所传来的阵阵寒意,让徐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身上起了一层接着一层的鸡皮疙瘩。
但他的眼神却未有丝毫动摇,依旧是冷冷与徐大彪对视:“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刀山火海我都闯出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种,你就砍,使劲朝这砍!”
徐宁主动将脖子凑上前,刀刃锋利的边缘瞬间就将他脖颈划出一条浅浅血痕。
徐大彪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将刀移开,免得这小子真就死在自己刀下。
此举并非全然出于佩服徐宁胆气,然后来个于心不忍,方才移刀。
徐大彪只是稍微有些佩服徐宁胆气,但更多单纯就只是因为不想让身后体弱多病,顽疾缠身的小姐亲眼目睹,人头落地,血柱飙升这等血腥画面而已。
一步退,步步退。
主动将刀后移,这对于一个武人而言,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
为拿回丢掉的气势,徐大彪面露凶相,高举腰刀,作势欲劈。
“娘的,真以为爷爷不敢砍了你不成!”
“来啊,有种你就杀!杀了我,你家小姐恐怕也时日无多了!”徐宁不甘示弱,颈项挺直,满嘴是血,状若癫狂,吼了回去。
徐大彪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面露狐疑。
“小子,你是大夫?”
徐宁摇头,他虽然还不是大夫,但是他父亲是啊,而且还是极为厉害的大夫。
徐大彪见状,破口大骂:“艹,狗崽子你敢耍老子!不是大夫,你能治个屁的病啊!”
“老子今天非得让你享受享受,十八般酷刑是何滋味!”
“徐叔,且慢,且听他把话说完,莫要冲动。”颜汐月身子很是虚弱,方才一番急促咳嗽已然让她站立都有些困难,却还是开口相帮徐宁。
徐宁很是感激望了颜汐月一眼,随后面色不善直视徐大彪,开口解释道。
“怎么?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我父亲是大夫,而且是医术极为精湛的大夫。”
“而我,身为家中独子,父亲医术唯一传人,虽不敢说尽得家父真传,但起码也算是学得七七八八,恰好知晓治疗你家小姐顽疾之法。”
“狗崽子,你说能治便能治?治病全靠一张嘴不成?要真是那样,跑江湖的骗子,嘴巴可是比你还能说会道!”
徐大彪面色稍有缓和,不过语气依旧很是生冷。
徐宁不急不缓:“我若是没猜错,你家小姐此病至少已有七年之久,咳嗽日甚一日,春夏尤甚,秋冬稍缓……”
洋洋洒洒,徐宁正欲细说,却是忽闻颜汐月咳声再次加剧。
紧随而至,是一道惊呼声:“不好啦,血,小姐,小姐咳血昏倒啦!”
徐大彪面色剧变,吼道:“快给这小子松绑,赶紧带他去为小姐看病。”
“老徐,这么做是不是略有不妥?”周怀明面上有挣扎之色一闪而过,面露犹豫,伸手欲阻。
“你没看到小姐都咳血昏倒过去了吗?还谈个屁的妥不妥,老子只知道小姐命最重要!”
“束手束脚,老子才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救小姐,此事一过,哪怕杀我头都行!”
说完,徐大彪错身隔开让他觉得有些婆婆妈妈的周怀明,将徐宁连拉带拽带到颜汐月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