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里梅弄的传送门大大方方地摆在客厅，暂时不好把人请进门，上岛成也于是和小野在院子里一起坐在秋千上聊天。
在车站相遇的时候，虽然也聊过，不过那时他急着找闹别扭而甩开他的宿傩，就没多说。
“以前才几岁的时候，小小的一只还能窝在我怀里呢，现在个子长得挺高的啊。”
听见上岛成也感慨，小野将嘴一撅，嘟囔着说：“毕竟我和成也哥哥你十一年没见了呀，为什么期间一点联系也没有？跟里梅阁下也不联系吗？”
上岛成也脸上的笑一顿，“啊，你一直都这么喊里梅阁下吗？”
“是啊。”小野承认点头，怕被谁听见，连忙说悄悄话似的半遮住嘴，“我以前喊她里梅姐姐，她露出一副要把我劈死的可怕表情！然后冷冷纠正着让我跟着成也哥哥你叫的称呼一样，喊她里梅阁下，反正不准乱叫，不然不让我进院子玩秋千……”
一听这个“她”，看戏的上岛成也嘴角的笑意渐浓。
没立即说出里梅其实是个男人的事实。
他继续听小野绘声绘色地描述过去发生的有趣的事。
“前几年宿傩叔叔也不见了，我完全不清楚你们都去了哪里……”
说太多感觉到有点累的小野靠在上岛成也肩上，慢慢敛下眼帘低声喃喃。
上岛成也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心酸叹气，“小野……”
“成也哥哥可以叫我的名字。”小野突然语气非常正式地说。
“以前我虽然过去对人介绍说我是小野家的孩子啦，但上了学后同学们都说互相亲切叫名字才是显得关系好！”
“我想跟成也哥哥关系好(\/w＼)！”
上岛成也这个角度完全注意不到小野害羞的表情，还真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不过我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不一样。”小野一下抬头紧声。
“？”
就在上岛成也疑惑哪里不一样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喂，小鬼。”
出现的里梅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看着小野。
“见够了吧，马上回你家去。”
小野似乎有点怵里梅，抬头对视一下，又低下头，只敢小声逼逼，“什么嘛，我跟成也哥哥才说一小会儿……”
里梅依旧面色发冷道：“没必要的废话自己嚼碎吞进肚子里，异想天开的美梦也不要乱做，没有结果。”
小野眼神猛地一怔。
蓦然握拳大声道：“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结果啊！”
“……”里梅不说话，只是森森盯着小野。
在这样无声的气氛下，小野燃起来的气势逐渐偃旗息鼓，随即沉默撇过脸去。
上岛成也感觉哪不对，但说不上来，正想问，小野这时从秋千上站起身。
“要走了吗？道介。”
“嗯嗯，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这次学校放假两天，我明天下午就走了，不过在离开前我会再来的！成也哥哥你明天还会在家吗？”
“上午的话，大概率还在。”
“那就好！”小野激动挥挥手告别。
上岛成也目送小野走远，再转头时，里梅已站在他跟前。
一成不变的黑白僧衣，神情看上去也如同自身冰系的术式一般，很高冷。
他忍不住目露思索地打量起里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次见面里梅阁下对我生分了很多。”
“……”里梅淡淡瞥着他。
下一刻，里梅说：“的确是错觉。”
“我对你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上岛成也作罢挑眉：“好吧，不过怎么只有里梅阁下一个人出来？你家大人呢？”
“那个高中生的身体一天之内吞下太多的手指，宿傩大人还在里面适应。”
“哦哦，那里梅阁下过来坐，我们聊聊。”
里梅皱眉看着刚刚小野坐过的半臂宽的地方，脑子里浮现出小野靠着人的一幕，僧衣袖下的手悄然握紧。
“你在开玩笑吗？”
上岛成也不管不顾，手一伸把里梅拉住，“地方窄是窄了点，但我们只是坐着说话，又不摇起来荡来荡去，没关系的。”
里梅被他硬生生拽着坐下来，脸色一黑，愠怒道：“也子……”
火还没发完，便听见上岛成也问：“里梅阁下也是听见那个声音的人之一吧。”
“……”
里梅的眼睛慢慢睁大，充满复杂的视线落在上岛成也冲他淡笑的脸上。
片刻后。
“那怎么了。”
上岛成也摇摇头：“没怎么，就是有种底裤被人当场扒了的感觉，心情有点微妙。”
里梅：“……”
由秋千拉近的距离，让彼此的身体挨在一起。
里梅突然想起以前这家伙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啰里吧嗦的事情。
那时他几乎每天都想把这家伙冻起来，让他说个不停的嘴巴安静点。
后面他渐渐适应了被人烦扰的感觉。
再后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眼里有了这家伙的身影。
随着时间，烙印得越来越深。
过去的千年相离，他其实很少记起也子。
那时他只想一心收集宿傩大人的手指。
中途和人重逢才又揭开那段深埋的记忆。
结果这家伙不但有了新的身份，身边还有了别的人。
庆幸的是这家伙竟然也记得他，还因为宿傩大人而继续和他共事。
可突然有一天，这家伙消失了。
他和大人还短暂失去了几天关于也子的记忆。
后来被那神秘的声音恢复记忆后，这十一年，他想起也子的时间和次数比过去千年的间隔都多。
里梅紧紧盯着人好几秒，反问：“我不能知道你的事吗？”
“哪里的话，以我跟里梅阁下的关系，那些东西被你知道也压根没什么。”
“我们什么关系？”里梅平静地问。
“嗯？”上岛成也一愣。
“我和你什么关系。”里梅再次问。
上岛成也彻底愣住。
随即他眉毛往下压，嘴角也可怜撇下，“为什么这么问？话说里梅阁下这疏离的语气有点伤人心呢。”
里梅：“……”
“我是让你定义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里梅脸上浮现出温温柔柔的笑，太阳穴青筋却是忍得可怕地凸了出来。
装可怜的上岛成也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学着从前故意骚扰里梅的样子，稍稍侧身握住里梅的双手。
“这个啊，我和里梅阁下当然是有感情的好伙伴。”
“……”
他听见里梅没说话，也没甩开他。
想到他和里梅起初刚认识时，里梅那脸上一整天都是对他的嫌弃和厌烦，再看如今的麻木无视，他就忍不住想笑。
觉得好玩的他也只敢这样对里梅，不敢这样对宿傩。
因为容易出事。
笑了几下的他重新坐直身体，收手感叹道：“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里梅阁下在这里守这么多年，真是不可思议。”
里梅隐去眼底的情绪，开口道：“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这点岁月而已。”
“哈哈，别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啊。”上岛成也指指满院开得正盛的花，还有水池里悠闲自在的观赏鱼，眼神熠熠发亮。
“这些都是你照顾的吧，我都没想到里梅阁下会继续做这些……”
里梅定定看了两秒，移开视线道：“那声音说过你未来会重新出现的时间。”
“我做这些，也只是不想让你回来后看见精心打扮过的地方蒙灰落败罢了。”
“何况我是追随宿傩大人的，大人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无关的事对我来说没有在意的必要。”
说到这里，里梅再次侧过头来，眼神倏然一变。
“而且与其操心我，你现在该想想明天怎么拒绝那个小鬼。”
上岛成也一脸懵，“拒绝谁？”
“小野。”
里梅拆穿道，“你看不出来吗？那个小鬼对你抱有不该有的想法，啧，竟想和宿傩大人抢人，真是自不量力。”
“？”
上岛成也艰难理解了下，嘴角顿时一抽，“里梅阁下，你搞错了吧？”
里梅语气笃定，然后目光幽幽：“绝不可能弄错。”
“也子，你要是敢辜负大人，我不会放过你。”
上岛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