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伴随着一阵精准的点射,八一杠的枪口冒出一阵阵焰火,子弹壳噼里啪啦的落在脚下。
百米开外的草甸子上,正在亡命奔逃的胡子就如同下饺子一样从马匹上往下掉。
直到最后一个胡子在惊恐与绝望当中翻身落马,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才停止。
韩老实收起八一杠,勒缰绳拨转马头,乌骓马在一阵驰骋疾奔之后,终于上了大路。
这已经是韩老实灭掉的第二波绺队——不要误会,作为堂堂的龙湾老地主,怎么可能无聊到亲自剿匪,再说这奉省剿匪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只因韩老实现在需要撑起精神出去打野了——这特么也是劳苦命,在奉天城刚过了两天安稳日子,还没等找到机会吹毛求呲,就又得出发了。
此行,直奔船厂!
乌骓马现在奔跑的大路,与铁道线相并行。
这铁道线正是南满铁路四平街段,原本每隔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一趟列车拉着汽笛轰鸣而过,此时却已经沉寂了一个多月。
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位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龙湾老地主。
不过,在经过满铁会社清水组的施工修建之后,双清湖铁路桥已经竣工,将会在三日之后正式通车。
太不容易了!
以后从哈尔滨或者是船厂出发,经由宽城子、沈阳,前往大连、燕京的列车,终于可以正式运行了。
这段时间,把有出行需求的老客属实是折磨得不轻,憋得狼哇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火车的快速与便捷,再回到车马时代属实是不方便呐。
但韩老实却仍然骑着马——不是他不想坐火车,也不是他不敢坐火车,而是他不能等到通车那天再出发。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得知了通车的消息,韩老实才会离开奉天城前往船厂。
那边金韩家的老巢桦甸一带,距离船厂的距离只有二百多里,上了火车可以沿着铁路线直抵天津卫。
所以,韩老实去船厂的个中缘由,不言自明……
乌骓马,金雕鞍,江山无限。夜一程昼一程,星月轮转——实话实说,骑马虽然看着悠闲自在,得了吧搜,但是真没有坐火车得劲。
而且这一路还不得闲,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从奉天城到宽城子这中间,赶巧竟有不自量力的匪绺盯上了韩老实,结果自然是落得身死绺灭的下场。
杀这些胡子,韩老实已经没有任何激情。当然,如果是换成杀日本兵,那肯定是没有够性的时候,韩老实还至少有一千个杀法没尝试过呢。
只是这次韩老实忙着赶路,没工夫收割铁路线的守备兵。反正杀或不杀,日本兵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不增不减,随时等待韩老实的临幸——且先把人头寄放在它们的肩膀上。
在路过竣工的双清湖铁路桥时,韩老实离老远瞄了两眼,要不是因为要利用这条铁路线,高低给它来一个梅开二度,让小鬼子哭都找不到调……
因缘际会,韩老实此行船厂,注定会掀起龙虎风云。
而这龙虎风云的前奏,其实已经在宽城子拉响。
再说韩立正与南侠,两人驾车回了宽城子市里之后,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高士傧的身份,看看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再下笊篱。
吕二爷那里肯定不能去,否则就是在害那个老头子,没这么办事的。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也好办,韩立正直接把车开到一家茶社,里面人前摇扇,醒木拍桌,一个瘦成麻杆的说书人正在讲《杨家将》中的大破天门阵。
两人要了一壶茶水,在僻静角落闲坐。待这回书说完之后,韩立正的手指缝变戏法一样多了三枚银角子,抬手一甩,就精准落入五米之外横案上面摆的木匣里。
那说书人一瞅,当即乐得见牙不见眼——打赏的绝大部分都是铜元,银角子可属实是不多见呐,毕竟他又不是王福义(注:王福义是当时关东着名评书艺人,而他有个外孙子,那就更牛逼了,姓单……)。
“承惠,承惠!这位先生有些眼生啊。” 说书人来到韩立正两人跟前,满脸堆笑。
韩立正把这位说书人让到对面坐下,然后就开门见山,打听高士傧。
这些说书人走南闯北拜码头,终日里混迹于鱼龙混杂的茶社之中,耳目最灵通不过了。
“您可是问对人了,那高士傧是天津人,说起来与我还是同乡呢,只不过不可能摸到人家的门槛,说这个也没用,这位爷确实是十分遮奢。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好舅舅——您猜他舅舅是谁?”
韩立正一本正经的说道:“莫非是玉皇大帝?”
成功的把南侠逗笑了。
说书人也笑了,“您可真会开玩笑”,起身给韩立正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
“不过嘛,要单论在吉省的话,高士傧的舅舅与玉皇大帝也差不了多少——正是吉省督军孟恩远!”
韩立正与南侠飞快的对视了一眼,感觉这事情牵扯得确实有点大。
“现而今高士傧正担任吉省督军公署参谋长兼吉林第二混成旅旅长,而且据说马上要出任吉林暂编第一师师长,常年驻扎在船厂。真可谓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这辈子总算没白活……”
这个说书人比比划划,把高士傧详细介绍了一遍。
最后还来了一句:“我要是有孟恩远那样的好舅舅,保不齐也能当个旅长啥的!”
“行了,下辈子会有的!”韩立正拍了拍说书人的肩膀,然后领着南侠走出了茶社。
两人都感觉有必要与张宗昌沟通一下,看看他们那边是什么意思。大概率高士傧是冲着冯大总统去的,而高士傧的背后可能又站着孟恩远。
这就是大人打架,小孩遭殃。
至于其中的关节,两人肯定是想不明白,而且也不需要想。
如果冯大总统能管得了,那么自然最好,没必要非得越俎代庖。
但是,如果冯大总统管不了,那咱这边肯定不能眼看着冯小小受屈儿。
冯大总统不敢管的事我管,冯大总统不敢杀的人我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就是我韩二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