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头,原来贺家喜宴上,新娘昏厥之事引起不小的骚动。
怎么说,贺金莲是刚娶进门的媳妇,村长夫妇再不喜,也不能当着众宾客族人的面置之不理。
恰好礼大夫就在席面,不等村长开口请他,礼大夫已随村长娘子一同进屋查看。
他只记得贺年庚请他在宴席上寻机会给新娘子诊脉,并未告知他理由。
当礼大夫指腹搭上贺金莲的脉象,眉眼止不住隐隐跳动。
好小子,这手段比他老子还要狠!
要他当着众宾客的面,揭穿新娘子早已怀有两月身孕,贺重启被人笑穿的老脸比杀了他还要来得难受。
果然,当村长娘子听说新儿媳怀了两月身孕,险些眼前一黑,又气又恨得想把昏死的贺金莲拽下床。
从席面进来的贺年生,前脚刚迈进房门就听见礼大夫这番话,醉酒的脑子瞬间清醒大半,脚下趔趄往后退了半步,好在身后的人及时撑了一把,才没让他跌倒。
贺年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女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感情他娶进门的是一只破鞋,还差点给她肚里的孩子当了便宜爹。
这种奇耻大辱让他如何能忍,管不了外头宾客听没听见屋里的谈话,急吼吼带上三个狗腿直奔徐家。
贺年生尤记得当日在族长家,徐锦贵说他搞破鞋那番话,认为徐家一定知晓贺金莲的肚子是怎么一回事。
或者说,徐老五就是贺金莲的姘夫!
张婆子在灶屋里听了一耳朵,直到赶走贺年生等人,别提心里多痛快。
没有什么比看到憎厌的两家人狗咬狗,更让人觉得快活,省得脏了自己的手收拾他们。
张婆子重新起锅煎了几颗金灿灿的荷包蛋,生怕贺年庚第一次在他们家吃饭,没能吃饱。
贺年北自觉托了大哥的福,在徐家吃得满嘴流油不迭,直夸赞张婆子手艺好,炖的野兔比他家老娘炖的还要香,肥美多汁很是下饭。
张婆子被夸得眼睛都笑弯,没口子的招呼小伙子夹菜,“喜欢的话,下回还来婶子家吃。”
“好嘞!”贺年北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徐锦贵向来喜欢家里热闹,开心直道:“明儿我同你们上山,多打些野味存着。”
贺年庚和锦绣相视淡淡一笑,想到徐锦贵下月成亲需得备些肉食,了然点头:“好。”
贺年北也想到了:“感情好,多个人上山有伴,好的锦贵兄弟成亲当日酒席办得体面。”
在他们漕云镇一带遍布大山,不怕没野物就怕独自上山捕猎有风险,在他们这里做猎户赚不了什么大钱,糊口倒不成事儿。
当然,除了他大哥以外。
贺年庚捕猎时的那股狠劲,就连正经老道的猎户都得甘拜下风,好几回豁了命的捕到几头珍贵的猎物,合该搛得比他们都多。
张婆子甚是满意小年轻能合到一块,日后互相有个照应,不比亲手足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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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再听说贺年生和贺金莲的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
彼时,贺年庚已经去往县城,而给她递来消息的是贺年北。
这日,锦绣如往常一样,午后到地里看上一眼。
撒了菊叶灰的山药,果真起到防止和去除病虫害的大患,病叶及时修剪,再合理施肥滋养,山药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越长越好。
锦绣与工人细致检查每一株山药,眼下山药已经结出新的零余子,估摸半月后,便可收集零余子作为来年的新种子。
而山药的茎叶遇霜则枯,考虑到人工种植不比山上野生。
锦绣与梁管事商量后一致决定,霜降节前无论这批山药长得如何,立即进行采收。
梁家接到山药采收的确切时间,开始张罗这批山药的出货事宜,等着年前大赚一笔。
“说出来你都不信,贺金莲肚里那孩子被活活打没的。听我娘说,大人的命险些也搭进去,要不是贺金莲老娘闹得厉害,村长娘子担心影响贺年生老子竞选里正,根本不愿出银子救回贺金莲的命,不过也落得个终身不能生孕的下场。”
锦绣听到这,半点不觉意外,目光线视从山药架子里抬起来,眉目淡笑:“以贺年生的性子,下一步该是休了贺金莲。”
“诶,你与我娘说的一样!”贺年北兴致盎然的说:“我娘说,待里正竞选结果,他们家指定休了贺金莲再娶。”
锦绣知道贺重启一家心心念念都想接过里正的位置,不禁觉得好笑。
前世,这家人为了能成功竞选,没少张前忙后。
偏偏竞选最后一环是保长的亲书落款,保长与主薄向来不对付,明知道贺重启与主薄往来甚密,又怎会如他所愿。
之后,新里正的职务落到了贺年东家老爷子的身上,这一世也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