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本王知道你是大宗师,所以…你听到了吗?本王的小儿子向本王提议擒下你呢~对此,你意下如何啊?”
自觉场上主动权尽在掌中,姜澜似笑非笑的看向对面一脸平静的白昭戏谑道。
“呵……你可以试试看。”
哪怕身后两名扈从都因姜澜这番话而攥紧了手中长枪,白昭却依旧从容不迫。
刷——
手中折扇轻展,他看着神色惊疑不定的姜澜,语气轻蔑的给出了一个解释,或者说使了一招激将!
“本将只是懒得和尔这帮叛贼耗下去,这才给了尔等一个摆明车马,正面对决的机会。”
说到这里,白昭轻轻摇了摇头,旁若无人的招呼两名扈从翻身上马,
“不曾想,你姜澜却是一无胆鼠辈。二十五万对十余万,这都不敢接招,罢了,你若想耗下去,本将陪你便是!”
勒紧缰绳,白昭最后看了眼姜澜旁边那些已经按捺不住胸中杀意,按住刀剑的手开始蠢蠢欲动的将领们,咧开薄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你们当然可以尝试擒拿本将,只是,这就要就看是你们先擒住本将,还是本将的剑先取他姜澜首级了!”
比刀剑更锋利森寒的语气让姜澜一方的人马仿佛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昭哂笑一声后,勒马离去。
而他这满是讥诮,以及最后一句威胁的话语,听得姜澜那是火冒三丈,气冲顶门!
“竖子狂妄!你想找死,本王没道理不答应你!”
一把推开还欲要劝阻的姜崇,姜澜直接冲着白昭纵马离去的背影高声喝问:
“说吧,何时,何地?!”
“明日午时三刻,断魂峡外平原,就是尔等叛逆的葬身之地!”
少年将军狂悖到极点的话,让姜澜气的仰天长啸!
“啊啊啊!小子,本王明日定要亲手取你首级!”
…………
帅帐
砰——
被白昭挑衅举动气到胸口闷痛的姜澜,在屏退了所有下属后,一脚踹翻了帅案。
笔墨纸砚和军报顿时哗啦啦撒了一地。
“狂妄小贼,欺本王太甚!就是让他老子来,也不敢这么同本王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因着方才面对白昭赤裸裸的威胁而慌乱了一瞬,姜澜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然而,就在这种本该无人敢其触霉头之时,那方才被他推倒在地的次子,却再次掀开帐帘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来作甚?”
姜澜皱着的眉头明显带着一丝对他的厌烦。
“父帅息怒。”
跪坐在地,默默收拾着被墨迹晕染了的军报,姜崇垂着头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父帅啊,别让怒火影响了您的判断啊~
孩儿窃以为,全军出击,正面对擂一事,是万万不能为之的啊……”
“本帅的决议,你是听不懂吗?”
姜澜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这个一直阻拦他行事的次子,他现在越看越不顺眼。
见父帅一意孤行,抬起来头的姜崇仿佛看不见姜澜脸上那浓重的厌弃,眼神诚恳,句句剖心:
“白昭此人名声在外,文武双全,诗仙之名传天下,断然不会是无智无知之辈!
而今他只凭八万禁军就敢冲我军叫嚣,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父帅!孩儿恳请父帅收回成命,暂避锋芒,休整军备后再徐徐图之!”
话毕,姜崇施以五头投地大礼,深深拜倒在地。
可惜……
“呵呵……”
姜澜回以冷笑。
“诗仙?有屁用!
拿把扇子人模狗样的,他一个酸儒也懂打仗?叫他老子来还差不多!
本王暂避锋芒?
二十五万对八万,优势在本王,本王为何要避!
打仗,归根结底还是要凭实力说话的!
如今本王煌煌大势,天命在我!
任他使尽诡诈手段,鬼蜮伎俩,也难逃本王堂堂正正的碾压!”
姜澜的话,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目空一切!
“父帅……”
姜崇还欲再劝,可姜澜却用杀意满满的话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不必再劝,你这话是动摇军心!
动摇军心者,你应该知道这该当何罪!别以为你是本王的儿子便能一而再的忤逆本王!”
“……”
眼见姜崇终于闭嘴了,姜澜却还不满意。
因为这个小儿子晦暗的眼中此时满是绝望,他瞧着很是不喜!
“传令!”
高呼一声唤来传令兵。
姜澜当着姜崇的面下达了指令:
“传令三军,即刻拔营,全军前压二里!
还有,今夜让众将士们饱餐一顿,给本王养足了精神,明日狠狠地杀一杀那黄口小儿的锐气!”
将调度的军令发布了下去,姜澜又转头看向身后地上那闭上了双眼的姜崇,继续吩咐传令兵:
“本王这个小儿子被吓破了胆,你找两个人将他送回蜀地,省得本王看着碍眼!”
“父王!孩儿不走,死也不走!”
姜崇闻言,猛的扑倒在姜澜的腿边。
“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下去!”
可这并不能让姜澜对他升起一丝的怜悯……
九月初七,午时三刻,断魂峡前的平原
临近立冬,正午的阳光也不能驱散愈发强烈的寒意。
姜澜那黑压压充天塞地的大军中,穿着单薄的俘兵们被冻得只能不停的呵气来驱赶寒意。
而对面白昭率领的十余万大军也如约而至。
两军对垒。
呼啸的寒风给气氛几乎凝滞的战场,带来一抹肃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此大规模的战役,也不允许居于中军的姜澜和白昭两人,打马来到两军阵前放一下狠话。
咚咚咚——
没有任何前奏,随着传令兵挥舞的旗语,还有全军出击的沉重鼓点。
两支狠狠碰撞在一起的军队,一上来就通过白刃战将战争推进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杀!冲啊!”
“宰了这群叛贼,护我家园!”
“兄弟们,给老子狠狠地杀!破了这大散关,等待你们的将是数不尽的银子,玩不完的女人!”
“嗷嗷嗷!”
………………
双方士兵狂叫着悍然冲撞在一处,残肢断臂瞬间漫天飞舞,滚烫的鲜血泼洒满地。
若是从高空上看,两支军队短兵相接之地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血肉磨盘,无情绞杀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然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不能让他们停下挥舞手中的刀剑,浓郁刺鼻的血腥味让他们愈发上头!
战争进程进一步加快!
远远的观望着这一幕,白昭忍不住攥紧了手中乌木折扇,而姜澜的反应却同他恰恰相反!
“哈哈哈,这小子真是个奇葩!居然还真敢同本王硬碰硬!
姜千秋也是老糊涂了,居然派这么个门外汉来挂帅!看来,合该朕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啊……”
眼看己方优势明显,随风飘扬的大纛下,姜澜冲着旁边的姜慕开怀大笑,言语间显然是自觉胜券在握!
姜崇被送走了,姜慕觉得他的太子之位已是近在眼前,自然也是得意忘形:
“父皇天命所归,如今只是拨乱反正而已,当然自有天助了!孩儿在这里要提前恭喜父皇……”
然而,就在此时!
“杀,诛杀叛逆!”
“杀啊!为枉死的同袍们报仇!”
…………
本该风平浪静的中军,却突然从后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听到这满怀怨恨的喊杀声,姜澜父子同时眼皮重重一跳!
糟糕!俘虏叛变了!
一个同样的念头在两人对视的双眸中浮现……
白昭敏锐的察觉到了姜澜军中的扰乱,想起临行前的嘱托,他意识到机会终于来了!
“先锋营!随本将冲杀过去!斩将夺旗,就在眼前!杀啊!”
附带着真气的滚滚音浪落下,一身白袍的少年将军一马当先,带着三千先锋营,就像一柄尖刀般,势不可挡的分开拥堵的人群。
逆着人流而上,直奔姜澜大纛!
战场上突遭叛变,被前后包夹。
当姜澜看到一身红袍,披头散发,宛若魔神下凡的少年将军挺枪杀来时,被护纛营紧紧护在身后的他知道……
败了!
大势已去!
悔不该不听崇儿劝告啊!
朕……不甘啊!
被白昭一枪戳中心口的姜澜,在满是悔恨不甘中,重重的垂下了头颅!
噗——
拔出亮银枪,带出一蓬滚烫的心头血,白昭反手一枪扫飞了旁边跪地求饶的姜慕的首级。
轰隆——
护纛营全营伏诛,象征着主将存亡的大纛轰然倒塌。
“姜澜已死!尔等叛贼还不束手就擒!!!”
护着已经只剩十几人的先锋营,白昭如天雷炸响的怒喝声响起。
胜负已分,这场兵戈祸事,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而巧合的是,就在白昭赢下姜澜的当夜,姜卓安……也发动了宫变!